一年。
两年。
三年。
姬玥爱自己四处游玩。
玄天众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甚至连姬玥不见了都没人发觉。
青苍却不觉得这很平常。
姬玥……
会不会讨厌我。
姬玥,你是不是厌恶我。
是对我极其反感吗。
他,于我意识混沌时雌伏,情事结束,离我而去。
是不是讨厌我。
是不是恨我。
对不起。
我想见你。
玄天没有姬玥。
人间盛景处,没有姬玥。
终有一日,青苍寻见个‘玥皇庙’,庙里供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这‘玥皇庙’是这个凡间昼国先皇改的名。
民间传闻,说这先皇曾经见过上神姬玥。
说那皇帝梦中听一漂亮小鬼说,他敬爱仰望的神灵在渡劫,渡完劫,便能回天界了。
鬼……
青苍寻到阴界的时候。
拿着姬玥的画像挨个小鬼问的时候。
他还从未想过姬玥会受那般苦困。
阴间游走魂灵说。
‘这不是苏辰吗?你瞧,沿着这冥河一直走,到尽头,便能瞧见冥河尾,冥河对面,断魂渊,你去那问。’
过了冥河,小妖吵闹,挨个询问。
那只叫针针的小妖。
说他来时,腿骨不知叫谁剜去。
‘这位大侠,苏辰他实在是可怜,那一枚铜板……您就别去讨要了,小的给您拿一枚铜板?’
随着小妖,去了那间矮矮的房子。
瞧见了,看清了,看着姬玥呆在原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看着他紧攥住衣袖,看见他眼中有躲闪泪光,看的自己胸腔憋闷,看得自己心若钝刀慢割,这瞬间只想将他牢牢困在自己眼前,哪怕是用锁链紧束,也不想叫他再离开自己半步。
碗中牛眼,不与人间食味同,酸涩难下咽。
瞧着姬玥低头闷闷吃着。
这些年,他就只吃这个吗。
不想再去管其他。
姬玥……
你是我的。
回家路上,与我无言。
我亦无言。
想带你回玄青殿。
哪里也不去。
同为长生种,便要相伴至天地沉沦。
是爱我?
是恨我?
或是对我无感,只是儿时共长大、友谊一般的情谊?
在凡间化名苏辰,很难不让我多想。
我掌生机复苏,又兼管星宿。
你,
爱我?
如果你是月亮,我是星星,虽然距离很远。
但是在凡人眼中,星星跟月亮近在咫尺。
就像你现在,就在我身侧。
我混乱的想法,在抵达玄青殿时规整。
我试探你。
‘上次,阿玥的佩剑落在生池了。’
你否认了。
你不想承认与我欢爱过。
为什么。
是讨厌我吗。
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是人神之外的四圣兽之一。
是年幼相识。
或是不相干。
还是只是把我当玩伴。
当授予剑法的一头龙。
当生池中陪你摘寻念花的捧花者。
寻念花见之不忘,采之随见世事,佩之见喜见忧。
采寻念花便得见世事,我明明瞧见的只有你。
喜忧皆是,日日相随,镌我识海。
你难道不觉得一起采寻念花很暧昧吗。
难道你真的对我一丝感情都没有吗。
我也是有感情的。
我渴望你。
人神有七情六欲,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你的爱欲。
什么时候才能听见你说爱我。
我故作沉稳,你我各有各的道。
凭什么。
我不想与你分道扬镳。
我渴望你。
想独占你。
姬玥。
我想让你的身体里,有我的存在。
抽出我的一半骨头,放在你的身体里。
温养你。
成全我。
密密麻麻的痛意流窜在你我身上的时候,我好开心。
姬玥……
太好了。
从今日起。
你的血肉中永远有我的一部分。
我将与你永存。
……
微生苍醒来时,瞧见的便是姬玥的脸。
“阿玥……”
姬玥爱了我七万年还不止。
攥着姬玥的手,微生苍眼中没来由闪过一丝狂喜,狂喜里混着悲痛,被姬玥捕捉到时,就只剩下了他伪装的疑惑,微生苍问道:“这里是……”
姬玥只当微生苍不知此中事,便解释道:“此处是断魂渊,与冥水相邻,冥水对面便是阴间了,这里算是阴间的犄角旮旯。”
黄澄澄的天,昏暗如故,数万年前的那句‘天地哪有什么预言,不过是一次次重来,而百般轮转天地亦有知。’
‘朝光暮览罢了。’
原本姬玥觉得自己会被这些话激得心中百感,如今沉浸此间,竟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思虑多了,会麻木。
几万年,人间沧海桑田,阴间竟也不抵岁月。
断魂渊,惨败不堪。
偶尔流窜的小妖,慌慌张张。
昨日砖墙土坟,今日早成虚影。
姬玥道:“借用瑾禾银华木身的那仙,层级不低,且在当年能坑害我,料想不是飞升成仙者。”
偏那人称什么为三界作贡献,称自己为‘好孩子’,没来由叫人觉得恶心。
回想着细节,姬玥道:“妖神一战,神族损失惨重,而幸存的神灵也多,倒是不好分辨。”
说起妖神,姬玥自然记起那只镜中鬼。
是溯清。
只是那个时候。
祂身子没有那么残破。
完完整整的脸面。
如今的骨手那时也生着血肉。
姬玥微微垂下眸子,他只觉得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好像过一关,接三难,层层不止,死死不息。玄天之下,有一双大手,揉搓他们,将他们与三界生灵揉圆捏扁,以此作乐。
姬玥带着微生苍去寻那公主坟。
只见其坟早封。
墓碑题,
天熵子民,于此永生。
玄天,风大起。
无殇殿,南宫青玉手拿卜甲,白发未束,“你们两个要是闲的没事,就去给本尊将那黑犬约束,带它晒日华也好,扔到凝缘殿也好,总之,本尊的殿中已经够吵了。”
妘夜气道:“南宫青玉你个榆木脑袋,老娘真的见到姬玥了!”
南宫青玉瞧了妘夜一眼,视线落在角落那只银华木妖身上,“将天池旁银华木薅来,威逼利诱其陪你二人作谎,此不为尊。”
南宫青玉今日只穿了一袭五色华袍,红色腰带紧紧约束着,白发有一缕在身前,注意到妘夜的眼神落在自己腰间,南宫青玉羞恼气急,冷哼一声,
“你们怕不是得了癔症,姬玥魂灵都未剩下,且本尊卜算多次,都未有果。斯人已逝,你二人竟以此来戏弄于我,再敢如此,别怪我不顾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