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
这四个字在江左耳边环绕,让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失神。
“他要死了?”江左重复这四个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其中的牵扯实在太大了。
哪怕是江左都可以预见,若是王离死了,草原上必定会掀起一场巨大变故,因为王离的特殊地位,他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他是整个牧岚边军的魂,没了他,十几万边军的心就散了,没有人代替他继续与草原二十四部抗衡,身后的牧岚百姓也说不定要遭受劫难。
墨义转头看了一眼帅帐方向说道:“他与我的约定就要结束了,到时我会取走他的魂魄,他是不会有来生的。”
“怎么会这么快?之前他不还好好的吗?”江左依旧在追问。
墨义苦笑道:“他本就身受重伤,自大战起后,旧伤越发严重,秦老也说过,最多三五年光景,可战事一起他必定操劳,所以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哪怕我不是医家之人,也看的出来,他活不了几天了。”
“他整日将自己关在帅帐内不见任何人,所以指令也是由信得过的心腹传达,就是不想动摇军心,能多阻拦草原二十四部南下一天是一天。”
江左沉默无言,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或许,就只能是听天由命。
转身向朔云城某处走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找那位九仙洞的仙门大小姐叙叙旧去。
刚迈动步子,墨义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干啥去?我让你走了吗?”
江左看着墨义微微皱眉:“我去找秦姑娘叙叙旧啊,怎么?不行吗?”
墨义笑了,这还是江左回来后首次见到墨义笑,只听他说道:“当然不行,你还有事得做。”
话音刚落,便带着江左向城墙方向走去。
朔云城与草原大军主力那边,城墙处有一处巨大缺口,而与这处缺口相连处的另一面城墙上,也有一处缺口,只是缺口不大,也就一人多高,对于草原士卒的攻城并无帮助。
墨义指着那处巨大缺口说道:“瞧见没?那缺口就是周满仓那混蛋打出来的,草原鞑子为了守住这处缺口,昼夜不息轮流攻城,咱们的工匠根本就修补不了城墙,你得想法子给我把缺口补好!”
江左满头黑线,眯眼瞧着那像是重开一扇城门一般的缺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确定周满仓他有这本事能弄出来这么大的缺口?你要是说这是桓老头一拳干出来的说不定我就信了!”
墨义脸不红心不跳,不紧不慢说道:“你不信?我不管,反正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就得你补!”
稍微顿了一下,他又指着另一处缺口说道:“对了,还有那处缺口,那是当初拓跋部大祭司自爆炸出来的,你要是有空把那里也给补上,补不完哪也不许去啊!”
草原大军不知为何暂停了攻城,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黑甲重骑之前也出城厮杀过,草原大军应该很快就会再次围上来才对,就这般向后退去还是首次。
平日里牧岚边军这边只要一有工匠开始修补城墙,草原士卒便会发疯一般向缺口处涌来,逼迫工匠离开城墙,这下没了干扰,江左也好趁机修补城墙。
这么大的工作量自然不可能全由他一人来做,工匠们也会跟着帮忙。
大量的泥土、石灰、稻草、青砖早就堆积在缺口附近,江左和工匠们甩开膀子就开干了。
江左抬头瞅了眼缺口之外,那是最为惨烈的战场,此刻双方皆已收兵,可依旧是一片尸山血海的景象,死去将士的尸体垒在一起小山一般,鲜血将大地染做红色,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那股血腥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此处的天地罡风变得猛烈异常,吹在凡人体魄身上都会有痛感产生,若是在此处久住,会损伤人之根本,变得体弱多病。
但这天地罡风对江左来说可是好事,淬炼武夫体魄这是最好的养料。
天色渐渐暗了,白日里天气炎热让人感到难耐,此刻凉风习习,正是干活的好时候,江左一边受着天地罡风的吹拂,一边与工匠们一起修补城墙。
有一袭倩影从医务堂那边而来,战争之时那里最为热闹,受伤接受医治的将士占满了医务堂,忙碌了一整天的秦莹莹终于得到了些许闲暇时刻,恰好听说江左死而复生,便打算去找他闲聊几句。
不得不说,江左如今的名气就是大,哪怕是从没见过面的士卒都听过他的大名,所以找起江左来一点也不麻烦,只是随便问问,便知道了江左在修补城墙。
少女手提一只食盒,其中装着些绿豆糕,还有两碗绿豆汤,脚步轻盈向着城墙那边去了。
“江左,有人找!”一位老练工匠对站在梯架上垒青砖的江左吆喝道。
将青砖嵌入,江左伸着脖子向下一看,便看到了手提食盒在月下仰头含笑的秦大小姐。
从高处一跃而下,轻笑道:“秦大小姐,好久不见,怎么来这里了?专门找我来了?”
秦莹莹也是笑着说道:“这不是听说你死而复生了嘛,就来瞧瞧,看阎王爷怎么不收你!”
一提这个江左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现在谁见了他都会说上一句:你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江左?
耐着性子,江左咬牙道:“怎么连你也跟着瞎说起来了?我根本就没死,那都是谣言!谣言!”
和秦莹莹寻了处僻静地方坐下,将食盒打开,露出小巧精致的绿豆糕,江左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仙法奥妙,凝水成冰不过是随手为之,秦莹莹只不过是在两只蓝边碗上轻轻一拂,绿豆汤中便有冰碴儿凝结,绿豆汤本就是清热解毒,消暑除烦之物,加上些许冰碴,自然是滋味更佳。
二人就这样坐着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江左没啥文化,没来由说了句:“月色确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