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迪拜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大巴车的车窗落在谢无争的眼皮上，他没睡好，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青黑，但他坐得很直，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darktide战队的近期比赛数据。
林锋坐在他旁边，戴着降噪耳机，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在补觉。
到了场馆，走专门的选手通道。
这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
后台休息室，王勇正在做最后的动员，他没再敲战术板，只是看了看表：“还有四十分钟上场。第一场，darktide。记住我昨天说的话，别手软，别犹豫，哪怕是换人头，也要把他们的节奏打断。”
“明白。”队员们应声。
谢无争放下平板，从包里拿出外设包，开始检查键盘和鼠标。
林锋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纸，递到谢无争嘴边。
谢无争张嘴含住，清凉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冲淡了那一丝疲惫，他轻笑着说：“谢了。”
林锋在他腰上轻捏了一下，把糖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拿起自己的鼠标垫，开始卷边。
九点五十分，工作人员来敲门，示意入场。
YS全队起身，穿过走廊，走向舞台。
灯光骤然亮起，台下的观众席坐满了，喧闹声很大。
这边的场馆没有隔音房，舞台和观众席又离得近，耳机不能完全隔绝外界的噪音。
第一场，地图bp环节结束，最终选定的是雨巷。
“这图选得好。”东明在语音里说了一句，声音听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那孙子肯定忍不住要摸。”
“集中。”谢无争只回了两个字。
倒计时结束，比赛开始。
YS作为防守方，出生在A点附近。
“常规开局，别急着前压。”谢无争看着小地图，语速平稳，“东明，你去b通口那个箱子后面蹲着，别露头。卫星，你在中路架枪，看一眼就退，给他们一种我们在打缩防的假象。”
“收到。”
“林锋。”谢无争顿了一下，“你去A小道，挂在那根电线杆上面。那个位置视野好，能看到他们辅助习惯摸的那个点。”
“嗯。”林锋的人物已经动了，身法极快，几个跳跃就上了点位。
开局三十秒。
darktide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连投掷物都没扔一颗。
“真沉得住气。”东明嘟囔了一句。
“别急。”谢无争盯着屏幕，“他在等我们露破绽。”
三十五秒。
A小道那边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那是踩在水洼里的声音。
林锋的准星瞬间锁定了那个拐角。
一个影子晃了一下，那是darktide的辅助，习惯性地想要单人前压，探取A点的信息，但他很谨慎，只是露了个头，就立刻又缩了回去。
“看到了。”林锋冷声。
“别开枪。”谢无争立刻下令，“放他进来，他没看到人，胆子会变大。”
林锋的手指在鼠标左键上悬停了一瞬，没有按下去。
辅助在拐角处晃了两下，确认没有直架的枪线后，果然开始大身位拉出来，准备往更深处摸。
就在他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掩体之外的那一刻。
“砰！”
一声枪响，屏幕右上角跳出击杀提示，一枪爆头，干净利落。
“漂亮！”东明喊了一声。
“补位。”谢无争没有丝毫放松，“他们少了一个人，肯定会急着找回场子。b点小心，他们可能会强转。”
果然，辅助一死，darktide的阵型立刻乱了一下，紧接着，中路和b通口同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投掷物的爆炸声。
“烟雾弹封中路，东明，扔火。”谢无争指挥道。
东明一颗燃烧瓶扔出去，正好封住了b通口的必经之路，逼得对方不得不后退。
“他们进不来。”东明嘿嘿一笑，“这火烤得正好。”
“卫星，拉出去打。”谢无争看准时机，“他们现在阵型脱节了，突击手在前面，突进在后面，中间断了。”
卫星直接从掩体后拉出来，手里的突击步枪扫射而出。
darktide的进攻节奏彻底被打乱，剩下的人只能仓皇撤退，但在林锋架好的枪线下，撤退也成了奢望。
第一局，YS完胜。
接下来的几局，就像是第一局的复刻。
谢无争像是开了全图透视一样，总能预判到darktide的动向，尤其是那个可怜的辅助，不管他换什么路线，怎么小心，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林锋的枪口。
打到第七局的时候，辅助的心态显然已经崩了，他在公屏上打了一串问号。
林锋看都没看，回手又是一枪，送他回了泉水。
最终比分定格在9:3。
YS拿下了石油杯的开门红。
摘下耳机的那一刻，谢无争长出了一口气。
赢了，但并不轻松。
每一局的指挥，每一次预判，都在消耗着他的精力。
“走了。”林锋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吃饭。”
下一场在13点，还有一段休息时间，他们在选手餐厅随便吃了点意面和沙拉，没人说话，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谢无争没吃多少，他一直拿着手机，在看江嘉明那边的消息。
依然没有进展。
律师还没有传回具体的情况。
林锋把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别看了。看了也没用。专心打比赛。”
谢无争把手机收起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嗯。下一场是owL。”
“那个纸老虎？”东明嘴里塞着意面，含糊不清地说，“教练不是说了吗，简单粗暴，冲烂他们。”
“没那么简单。”谢无争摇了摇头，“owL虽然执行力差，但他们的指挥很阴。上一场他们虽然输了，但用了好几次假转点。”
“那就让他们没机会绕。”林锋插话，“只要我们冲得够快，他们的假动作就做不出来。”
谢无争看了他一眼，笑了：“好好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下午一点。
第二场比赛准时开始。
对手owL，地图神殿废墟。
第一回合，YS是进攻方。
“这把不玩虚的。”谢无争在语音里说，“全员起冲锋枪。韩游，你也拿冲锋枪。”
“行。”林锋答应得很干脆。
“开局直接RUSh b。”谢无争标记了地图上的b点，“不要停，不要搜点，见到人就打，死了就补，必须在四十秒内冲进包点。”
“这么凶？”东明吹了声口哨，“我喜欢。”
倒计时结束，五个人直接冲向了b通。
owL显然没料到YS会打得这么不讲理。他们的防守站位很分散，为了打信息差，每个人都站得很开，试图控制更多的地图区域。
这就给了YS逐个击破的机会。
“前面有一个！”卫星喊道。
“别管他，冲过去！”谢无争下令，“东明给闪，林锋补枪！”
一颗闪光弹在空中炸开，那个倒霉的owL队员瞬间白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锋和卫星的子弹就已经把他打成了筛子。
YS全员没有丝毫停留，踩着那个人的尸体，直接冲进了b包点。
这时候，owL开始从各个方向回防。
但已经晚了。
YS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架好了枪线，等着他们来送。
“下包。”谢无争冷静地说。
东明熟练地按下密码，炸弹安放完毕。
接下来的回防战，变成了YS的打靶练习。
owL的人员因为站位分散，只能一个一个地赶过来，完全形不成有效的配合，被YS各个击破。
第一回合，YS仅用时一分半钟，就拿下了胜利。
“爽！”东明喊了一声，“这才是男人该打的游戏！”
第二回合，owL吸取了教训，开始收缩防守。
“他们缩了。”林锋看了一眼小地图。
“那就转A。”谢无争没有任何犹豫，“还是一样，全速冲A。别给他们反应时间。”
YS全员立刻调转枪头，直扑A点。
owL的指挥显然没想到YS变招这么快，等他们发现b点没人的时候，YS已经在A点下包了。
这种极端的快攻打法，完全摧毁了owL那种打信息差的节奏，他们的指挥官在语音里大喊大叫，试图调整部署，但队员们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能被YS牵着鼻子走。
比分一路拉开。
5:0，8:1，9:2。
比赛结束。
YS以一种碾压的姿态，拿下了第二场胜利。
全场观众起立欢呼，解说也在大声称赞YS这充满暴力美学的进攻。
摘下耳机，谢无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虽然赢了，但他并不觉得轻松，这种高强度的指挥，对精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没事吧？”林锋凑过来，低声问。
“没事。”谢无争摇了摇头，“就是有点累。”
“回去睡会儿？”林锋提议，“离下一场还有两个小时。”
“不行。”谢无争站起来，“下一场是cG，我再去看看他们今天的录像。”
林锋看着他，没再劝，帮他收拾好外设包背在自己身上。
回到休息室，王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打得不错，那股狠劲儿出来了。就是要这样，把他们打怕，打服！”
“教练，别夸了。”东明瘫在沙发上，“我感觉我的手都要断了。这快攻打法，废手啊。”
房间里开了两台电视，左边那台连着谢无争的笔记本，屏幕上是cG战队上一场比赛的录像回放；右边那台正直播着石油杯舞台的实况。
谢无争坐在左边的电视前，手里拿着一支笔，笔记本摊在膝盖上。
王勇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左边，副教练站在后面，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块，盯着屏幕上cG队员的走位。
“停一下。”谢无争按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cG突击手扔烟雾弹的那一帧，“这颗烟给得太深了。”
王勇眯起眼睛，身子前倾：“确实。按照他们以前的习惯，这颗烟是用来封路口的，但这回直接封到了包点里面。这不像是在掩护进攻，倒像是在.....”
“在逼对方出来。”谢无争用笔尖在屏幕上虚画了一条线，“他们不想打阵地战，想把人逼出来打乱战。cG最近换了风格，他们那个新指挥很喜欢把水搅浑。”
副教练推了推眼镜：“这打法有点冒险啊，万一对方不出来呢？”
“那就是我们要利用的点。”谢无争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了两笔，“如果他们扔这种深烟，我们就反其道行之，不退反进，直接混进烟里。他们的枪线肯定架在烟雾边缘，想不到我们会钻进去。”
王勇点头：“这招险，但管用。就这么定，待会儿bp的时候，把那几张这就适合混烟的图放出来。”
他们这边还在低声讨论战术细节，另一边的电视前却突然爆发出东明的一声怪叫。
“我操！这都能忍？”
谢无争握笔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侧过头去。
右边的屏幕上，YS.A正在对阵一支中东本土战队。
这支队伍名不见经传，是靠着东道主名额进来的，按理说实力和YS.A有差距，但现在的比分却是焦灼的5:5。
林锋坐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捏着一罐还没开封的可乐，眼睛盯着屏幕，眉头微皱。
谢无争把视线转回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cG的录像上，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捕捉着那边的动静。
屏幕里，YS.A作为防守方，被对方的一波快攻压得喘不过气。
穆雪松操作的角色躲在箱子后面，血量只剩下一丝，只要再蹭到一点伤害就会倒地。
“他该退的。”卫星抱着手臂站在林锋旁边，“这个位置守不住了，再不退就要被包饺子了。”
“退不了。”林锋冷冷地说，“他身后是李浩，穆雪松要是退了，李浩就直接暴露在对面三个人的枪口下。他在给温章拖时间。”
画面里，穆雪松确实没有退，他不仅没退，反而在这个必死的局面下，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扔出了一颗瞬爆闪。
“砰”的一声白光炸开，穆雪松直接从掩体后拉了出来，手里的冲锋枪对着白茫茫的视野疯狂扫射。
这不是理智的打法，这是搏命。
屏幕右上角跳出两个击杀提示。
穆雪松在被打成筛子之前，硬生生换掉了对面的两个突击手。
“漂亮！”东明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这小子，我就知道他行！这枪线拉得，比我当年追……咳，比我当年都果断！”
紧接着，一声狙击枪响。
李浩在穆雪松倒地的瞬间，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机会，一枪穿透了烟雾，带走了对面最后一名进攻队员。
回合结束，YS.A拿下一分。
“呼......”东明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回沙发里，“吓死爹了。这帮小子打得跟要去炸碉堡似的。”
林锋把手里的可乐打开，“滋”的一声气泡响：“心里都憋着火，这把要是输了，他们自己都过不去那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