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风是被饿醒的,也是被香醒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鼻翼翕动,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麦芽酒香直往他鼻孔里钻。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巫风一骨碌爬起来,推开房门。
只见客栈大堂里已经有不少食客,桌上摆着金黄油亮的烤肉串。
还有盛在透明杯子里、冒着白色泡沫的啤酒,只是喝上一口,他就感觉冰爽提神,回味无穷。
比现代的很多啤酒都好喝多了!
接连三日,巫风彻底沉沦。
他每日睡到自然醒,然后便揣着荒山令牌,在荒县四处闲逛。
从街头的烤羊肉串、炸鸡排,到饭馆里的红烧肉、糖醋鱼。
再到夜晚小摊上的麻辣烫、炒河粉,各种口味的冰镇啤酒,尝了个遍。
每当结账时,荒山令牌一亮,分文不取,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嗝!”巫风摸着滚圆的肚皮,幸福地打了个饱嗝。“这日子,比我在北蛮那破山谷啃冰碴子、嚼肉干强了何止百倍!”
晃晃悠悠便到了第七日。
巫风躺在客栈松软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缓缓旋转的送风魔法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回不去了!打死也回不去了!那种苦哈哈的日子,狗都不想过!”
他甚至开始盘算,要不就彻底投靠这位山神娘娘?当个护山小妖也行啊!
客栈老板是个热心肠,见巫风整日除了吃喝就是闲逛,便笑着提议:“巫先生,您看您在荒山住得也习惯,不如在咱们这儿找份差事?我们荒山的工厂可多了,待遇也好,管吃管住还有工钱拿呢!”
巫风一听,眼睛亮了。
“对啊!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白住吧?咱也是有头有脸的巫神,得自力更生!”
然而,真的跟着客栈老板去参观那些工厂时,他又蔫了。
琉璃厂,热浪滚滚,那烧得通红的炉子,隔着老远都感觉要把他这把老骨头烤化了。
“不行不行,太热了,本神受不了!”
砖窑厂,比琉璃厂还热!而且烟熏火燎的,烟尘也大,他刚进去就被呛得咳嗽不止。
“咳咳咳!这不是能待的地方!”
纺织厂,机器轰鸣,吵得他脑仁疼。
还有什么零件加工厂、草药加工坊……
巫风看了一圈下来,不是嫌搬运太累,就是嫌打磨太枯燥,要么就是嫌环境不好。
他苦着脸对客栈老板说:“老板啊,我是脑力劳动者,不适合干这些体力活啊!”
客栈老板:“……”
就这么磨磨蹭蹭,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日,巫风刚享用完一顿丰盛的午餐,正剔着牙躺在床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房门被敲响了。
林安娘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巫风,一个月期限已到,不知你何时启程返回北蛮?”
巫风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即又哎哟一声躺了回去,四仰八叉,哼哼唧唧地道。
“哎呀,安娘大人啊,不是本神不想走,实在是,实在是这几日偶感风寒,浑身乏力,头晕眼花,怕是经不起长途跋涉啊!”
林安娘面无表情:“山神娘娘说了,若你实在不想走,也可以留下。”
巫风眼睛一亮,垂死病中惊坐起:“真的?山神娘娘果然宅心仁厚,大慈大悲!”
“不过。”林安娘话锋一转。“从今日起,这客栈的食宿费用,就得你自己掏了。毕竟,荒山不养闲人。”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们荒山也欢迎每一个愿意认真工作的人,你可以找份差事,凭自己的本事赚钱。”
巫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随即又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安娘:“安娘大人,您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还能干什么活儿啊……”
话音未落,一旁的客栈老板终于忍不住了,几步冲了过来,对着林安娘大倒苦水。
“林管事,您可算来了!这位爷,可真是太难伺候了!”老板一拍大腿,唾沫横飞。
“您是不知道啊,这一个月,我前前后后给他介绍了不下十个厂子!琉璃厂他嫌热,说那火能把他巫力都烤干了!砖窑厂他嫌烟大,说影响他修行!纺织厂他嫌吵,说扰了他清静!就连去农田帮忙除个草,他都说太阳晒得慌,会损伤他的皮肤!”
客栈老板越说越气:“还有食品厂,让他去包个饺子,他包成了大车轮!去酿酒坊,他说酒气太重,怕自己喝醉了耽误大事!他能有什么大事啊!”
林安娘闻言,眉头也微微蹙起,看向床上耍赖的巫风,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你这北蛮巫神,还挺挑剔!”
“什么?”客栈老板像是被踩了尾巴,怪叫一声,指着巫风,眼睛瞪得溜圆。
“他是北蛮的巫神?那个之前跟咱们山神娘娘作对的北蛮?”
巫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客栈老板却已经炸了毛:“林大人,您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他是北蛮来的,我当初就该在他的饭菜里多加点料!好好地伺候伺候!”
巫风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噌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装病了,满脸委屈地嚷嚷道。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我,我虽然是北蛮巫神,可我没干过坏事啊!我连只鸡都没主动杀过!我就是,就是想混口饭吃,过几天安生日子而已!”
他急得团团转,看着林安娘和怒气冲冲的客栈老板,一咬牙道:“我可以工作!我能干活!只要不让我去那些热得要死、累得要命的地方就行!”
“比如给山神娘娘看看庙门?或者当个说书先生也行啊!我跟你们说,我肚子里故事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