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见这话,姜灵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微微颤抖,
她的瞳孔微缩,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猛地挣脱了裴钰的怀抱。
随后她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手指也是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裴郎君!”
姜灵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刻意的惊诧与怒意。
“你怕是也吃醉了酒,认错了人吧!”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银牙轻咬下唇,强迫自己继续表演。
“你怎可这样孟浪!”
“你若是再这样,我明日便要告到大理寺去!”
只是说话时,姜灵心虚地不敢再与裴钰四目相对,只能背过身对他。
肩膀更是绷得紧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一时之间,屋内的烛火摇曳,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错,似乎也正进行着无声的博弈。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中,裴钰的声音缓缓响起。
“灵娘子,你的易容掉了。”
裴钰的话语淡淡,这简单的九个字落在姜灵的心上,却是巨响。
下一秒,姜灵心头一震,赶紧抬手摸向脸颊。
【不应该啊!明明我昨日才补的……】
瞬间,姜灵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暴露了什么。
于是,她猛地放下手,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但一切已经太迟,她眼里的那丝慌乱,早就被裴钰捕捉到。
姜灵却还想演戏。
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半分。
“裴大人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裴钰没有直接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灵的脸。
随后,他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说道:“庆功宴那日,你做的黄金鹅块,用的做法正是之前你送我的黄金鸡块的做法!”
“除了肉质有区别外,调味几乎是一模一样!”
姜灵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静。
“这世上巧合的事多了,也许是我们学自同一个师傅。”
姜灵的声音平稳,但眼神已然开始游移。
“好!那你如何解释,你知道谢文喜欢吃鹅肝,还知道应该放在他右手边?”
说着,裴钰向前迈了一小步,目光锁定姜灵微微颤抖的睫毛裴钰继续说道:“这种小细节,不是亲近之人,怎会知道?”
“就算是在大理寺共事的人,又有几个了解他这样的小习惯?”
但听见这话,姜灵却是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裴郎君,你不知道我在大理寺开过小厨房吗?”
“那几位大人可是我这儿的常客!”
她的声音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几分自信。
“不仅是谢大人的喜好我知道,就是崔司直最喜酸辣、周录事爱吃甜食、陈书吏忌口葱蒜,我也是样样清楚!”
姜灵的回答滴水不漏,逻辑严密,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话术天衣无缝,不可能被察觉出任何破绽。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稍稍平缓了一些。
但下一刻,裴钰说出的话,却是彻底击溃了她。
“但你脖子上的胎记,不可能作假。”
“明明当初你答应过我的……”
说着,裴钰的声音变得更加柔软,带着追忆的味道。
对着眼前的姜灵,他开始重复起洞房花烛夜二人私密的话语。
“你可还记得那日洞房花烛夜,你答应过我什么?”
说着,裴钰一步一步更向着姜灵靠近。
“别躲我。”
“咱们以后就是夫妻了,你可不许反悔。”
听见这话,姜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的防备和惊慌再也掩饰不住。
最后,只剩下一丝无奈……
“你还要否认吗?娘子。”
裴钰直视着姜灵的眼睛,声音既坚定又温柔。
尽管如今姜灵的脸上还覆盖着易容,但透过那眉目,裴钰还是依稀看见了那日在红盖头下,惊艳了他一生的娘子。
若是没这个念想……
当初在狱中、在战场,九死一生间他估计早就殒命,哪有今天长安城里忠义郎的风光?
但随着他的话语出来,屋内开始陷入长久的沉默。只剩下,窗外的虫鸣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
最终,姜灵——或者说姜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眼里闪过许多,有怀念、愧疚、解脱、释然,还有一丝难以描述的轻松。
随后她终于抬起头,勇敢地对上裴钰的眼睛,两秒后脸上挤出一个苦笑来。
“是的。”
“我是姜铃。”
“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