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于剑宗上空,已有千年。山风在剑身刻下斑驳纹路,流云见证每一次震颤。千年里,宗门兴衰更迭,一代又一代剑修从身下匆匆而过。
暴雨冲刷锈迹,惊雷试图唤醒沉睡的剑意,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被孤独裹挟。
直到那日,那个少年,浮于剑宗上,仰头与之对视。
原来,在这漫长的岁月尽头,真的会有一人跨越时空,与我灵魂相拥。
——剑(祖?)
诉诸岁月流转,横压天下群雄。
——算命先生
叶孤一路飞驰,带着陆清漪,迅速往剑宗遗址的方向飞速掠去,在路途中,叶孤思考着。
如果说成圣之躯不是肉身境界,那应当是什么意思?
道源界历史上,究竟有谁,有资格被称作圣人?
答案只有一个,便是那位带领人族走出水深火热的先贤,儒圣前辈了。
但,儒圣前辈在道源界哪怕是一点碎片都没有留下,何谈成圣之躯呢?
如此一来,岂不是根本不可能了?
错,大错特错。
叶孤想到了一个可能,既然白景明和白景夜可以通过双剑合璧之力唤醒潜藏在酒葫芦中的剑仙虚影,那为何自己与陆清漪不能同样如此呢?
最后见到儒圣的是谁?是陆清漪。
而苍蓝学院已全数牺牲,也就是说,最后的儒圣之力,只在陆清漪和自己身上了。
还记得当初初见儒圣时,儒圣前辈赠予叶孤的至宝吗?
一幅字画。
不知何时,那幅字画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在叶孤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画面,和一句诗。
一柄剑。
意化灵犀通圣境,道源空际锋为凭。
道源界,有什么剑能够承载圣人之力呢?
唯有与儒圣一个时代的那位传奇人物,剑宗的祖师爷的佩剑了。
叶孤所能想到的,便是唤醒剑宗上空那柄剑,借助他的力量,以此为媒介,与陆清漪一同唤出儒圣之力,以此达成最后一个要求,成圣之躯。
随着剑宗遗址逐渐出现在叶孤的视线中,他已经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了,速度不由地又快了几分。
待看到剑宗如今的全貌后,叶孤不由地一叹,心中难免多出了几分悲凉。
那场战斗,地龙翻身过后,往昔气派的九座剑峰竟踪迹全无,只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像狰狞的伤疤,肆意地切割着大地。
曾经错落有致的殿宇楼阁,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各处。不少建筑半截被埋入地下,断石残砖上青苔肆意滋生,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叶孤没有悬浮于空中,而是落下身形,朝着剑宗遗址深深一拜。
平静心绪后,叶孤的神魂迅速扩张,眨眼间便覆盖了整个剑宗,但奇怪的是,无论叶孤怎么仔细,却都无法发现那柄巨剑的任何踪迹,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叶孤微微一惊,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帝懿当初来到剑宗之后,把那柄巨剑也带走了吗?
不,绝对不可能。
以那位前辈留下的力量,帝懿仅凭一具分身,断然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剑去哪儿了?
似是看出了叶孤的疑惑和焦急,陆清漪轻声道:“叶子,还记得你当初是如何唤醒他的吗?”
叶孤茅塞顿开,惊喜之余毫不犹豫地捧住陆清漪的俏脸,在她的唇瓣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陆清漪俏脸微红,嗔怒地用小拳拳捶了一下叶孤。
叶孤再度拱手一拜,道:“冒犯了。”
说罢,叶孤身形一震,剑圣之境,直刺苍穹,煌煌之声,响彻天地。
“前辈,还请出来一见!”
叶孤以剑圣之名,号召天下之剑。
良久过后,周围却是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叶孤坚持道:“前辈,道源界已陷入万难境地,晚辈特来请前辈出山,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晚辈定不负祖师爷教诲,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随着话语的落下,一阵剧烈的颤动突然出现,扭曲的空间后面,宛如镜面般破碎的世界,显露出一道贯彻天地间的剑意,即便是触摸到剑神之境的叶孤也感受到了那股强横的剑意。
叶孤心弦紧绷,目光死死锁定那道贯穿天地的凌厉剑意。
刹那间,空间如同被巨力撕裂,发出一阵尖锐的轰鸣,无数道璀璨夺目的剑光从扭曲处汹涌而出,刺得人睁不开眼。
待光芒稍稍减弱,一柄古朴的长剑缓缓浮现。剑身之上,岁月镌刻的纹路错综复杂,仿佛在诉说着过往无数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剑锋闪烁着森然寒光,似能轻易划破世间一切阻碍。
“尊……主。”
一道带着几分沧桑的声音,直接在叶孤脑海中炸响。
“你,终于……来了。”
长剑微微震颤,周围的空间随之泛起层层涟漪。
叶孤又惊又喜,望着这柄传说中剑宗祖师爷的佩剑,抱拳恭敬地问道:“前辈,如今道源界被邪祟肆虐,无序混乱,晚辈虽有心却无力,故劳烦前辈出山,与晚辈唤儒圣之力,成至圣之躯,拯救道源界于水火之中。”
话刚说完,长剑猛地冲天而起,周身剑意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扩散。
“尊主有难,我……自是会来的。”
只听一道剑鸣声响起,眨眼间,埋藏在剑宗遗址深处的剑冢震颤,一道道剑光破冢而出,如流星赶月般朝着叶孤所在之处汇聚。
这是,来自剑宗无数前辈留下的佩剑,而如今,也是要与叶孤并肩作战了。
那些剑化作洪流,尽数融入长剑之中。
待将剑全部融入剑身,长剑缓缓落在叶孤手中,叶孤掌心刚触到剑柄,一股磅礴雄浑、带着岁月沧桑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顺着手臂直贯全身。
刹那间,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飞速闪过:剑宗先辈们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中,凭借精湛剑术力挽狂澜;在云雾缭绕的剑峰上,苦心钻研剑道,感悟天地至理;在门派遭遇危机时,不惜燃烧生命,守护宗门的尊严与传承。
这些画面或激昂、或深沉,每一幕都承载着剑宗先辈们对剑道的执着追求,对守护道源界的坚定信念。
叶孤眼眶泛红,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使命感。他轻抚剑身,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微微震颤,仿佛先辈们正在向他低语,传递着无尽的力量与鼓励。
“前辈们放心,叶,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