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的面具下传来一声冰冷的低哼,他的目光越过水域,看向远处的皮城港口。
他站在巨大的甲板上,船身闪耀着复杂蓝色能量回路,它庞大的身躯移动得异常平稳且迅捷,与周围渺小又笨拙的木制风帆船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真快啊。”劫的声音毫无温度,“比家乡那些破木片快了不知多少倍,金魔那疯子居然跑到了这里。”
慎一言不发,身形沉稳如山,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杀死自己父亲的好兄弟,只好同样将目光扫向前方与艾欧尼亚截然不同的城邦。
“慎,我们该想想如何寻找金魔,或许可以关注一下这座城市刚刚发生的杀人事件,他不可能是来皮城度假的。”
慎沉吟道:“先去找阿卡丽,她出发时间比我们早,如今应该已经到达了皮城,她或许掌握了一些烬的情报。”
虽然阿卡丽现在的身份是均衡教派叛徒,但实际上,除了那些严格遵循均衡教派教义的虔诚教徒,大部分教徒即使碰到阿卡丽,也不会针锋相对,反而会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诺克萨斯对艾欧尼亚发起的侵略战争中,均衡教派虽是艾欧尼亚本土势力,但却完全保持中立。
许多如阿卡丽一样的教徒都希望参加战争,保家卫国,但碍于教义,不得不将想法埋在心中。
只有阿卡丽毅然叛出教派,加入了战争。
也不对,其实还有劫,他也为了保家卫国叛出了均衡教派,只不过他的做法更极端。
总之,慎虽然是均衡教派的暮光之眼,但他并没有因此敌视阿卡丽,两人私交不错,以前阿卡丽还没有叛离均衡教派时,两人还是师兄妹关系。
慎本身看起来严格遵循教义,不讲人情,但实际上他只是将一切情感压在心中,不愿表露出来而已。
在均衡教派保持中立的那段时间,慎曾经暗中跑下山,对抗过诺克萨斯人,当时还是劫为慎打了掩护,以免被均衡教派的人发现。
“没问题。”劫点头道。
烬的下落不是一时半刻便可以打听到的,两人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六年前慎的父亲哭说大师带着两人追捕烬时,可是整整追捕了数年,才通过放置诱饵的方式将其抓住。
对了,那个诱饵就是劫。
...
两人刚走下船只,便听到了港口上的皮城人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隐约可以听到金魔、审判一类的话语。
听到金魔这个字眼,慎与劫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悦。
两人立刻凑到那些皮城人身前,询问道。
“请问你们说的金魔是怎么回事?”
正在激烈讨论的皮城人转头看向身旁两个健硕的男人。
都不用询问,单看外观就能看出,这两人都是外地来的。
两人没有戴着显眼的面具,从面孔就能看出是艾欧尼亚人。
劫一头白发,样貌俊朗,眼神锐利,而慎则是棕色头发,面容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但气质坚毅稳重。
两人没有任何乔装打扮,劫穿着极具艾欧尼亚风格的忍者装束,红黑相间,脚下穿着类似盔甲的铁制战靴。
慎的穿着与劫类似,但却以蓝色为主,增添一些护肩。
两人好歹还知道将武器收起来,否则执法官肯定不会允许两人进城。
看到两个艾欧尼亚人,那些皮城人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兴高采烈的向其分享了烬落网的情报。
“嘿,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艾欧尼亚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罪犯叫金魔吧?我跟你们说啊......”
一段时间后,慎与劫拿着一张皮城日报,陷入沉思。
好消息,他们得到了烬的情报,他确实在皮城犯下了重案。
更好的消息是,他们来晚了,皮城人神通广大,仅仅几天的功夫,烬就落网了,而且明天就要被审判了。
“我们还去找阿卡丽吗?”劫率先打破平静。
两人千里迢迢跑来皮城,结果居然是这个结果,真是出乎预料。
慎看着报纸上刊登的烬的照片,沉默半晌后,道。
“不了,明天一早,我们去皮城的,那什么市政府,烬会在那里被审判。”
既然金魔已经被抓到,那就没有找阿卡丽的必要了。
“去干什么?把烬抢回艾欧尼亚吗?恕我直言,我不在乎金魔被关在哪里,而且按照皮城抓捕金魔的效率,或许这里更适合关押他,至少应该不会有艾欧尼亚人千里迢迢跑来帮金魔越狱。”
劫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垂眸,眼神极其复杂。
“不,你说得对,我也不在乎金魔被关在哪里,但我们要确认一下,皮城抓住的是否是真的金魔。”
“而且我也想看看金魔最后的下场。”慎说完,一马当先走向皮城。
虽然概率极低,但不排除抓错人的可能性,还是亲眼看看才能安心。
劫缓缓跟上,天色已晚,两人需要找个旅店住下。
不久后,两人与正在胡吃海喝的阿卡丽面面相觑。
阿卡丽咽下美味的食物,疑惑道:“慎?”
她无视了劫。
毕竟劫在叛逃时,不像自己一样直接离开,而是闯入禁地,还杀死了哭说大师。
如果不是慎不允许,阿卡丽早就上前想要杀死劫了。
叛逃教派,不代表阿卡丽就与朋友断绝关系,哭说大师是阿卡丽非常尊敬的长辈,岂能不复仇?
曾经阿卡丽问过慎为什么放过劫,而慎的回答是,身为暮光之眼,要恪尽职守,不能被感情所动摇。
劫确实杀了哭说大师,但却没有影响现实领域与精神领域的平衡,以均衡教派的视角去看,劫并非罪人。
但问题是,人非草木焉能无情,即使在均衡教派中,也很少能找到完全贯彻教义的人。
阿卡丽能看出来,慎只是将一切情感压在心底,而强迫自己完美贯彻教义。
原因很简单,他想做到哭说大师要求他的样子。
原本慎与劫此后永远也不会再有所交集,但金魔越狱,两人不得不再次联手。
其实还有一个阿卡丽不知道的原因,慎与劫曾经是非常要好的兄弟,他根本不相信劫居然会为了叛离教派就杀死师傅,所以才非常犹豫。
在来皮城之前,再次相见的两人被金魔戏弄了一番,被其在眼前炸毁了一座海边小镇。
慎因此怪罪于劫,两人大打出手,不肯伤害慎的劫被暴打一顿。
之后,慎逼问劫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哭说大师,然后就得到了一个神奇的答案。
劫完全认同均衡教派维护万灵与人类之间的平衡这一理念。
但他认为自己叛逃后,可能会导致均衡教派受到战争侵扰,比如一部分教徒可能也会相仿自己叛逃,也可能诺克萨斯人会将劫的所作所为算到中立的均衡教派身上。
为了保全均衡教派,劫决定将哭说大师杀死,以此向外界表明自己已经与均衡教派彻底斩断了关系,甚至直接恶化到了死敌。
此举还可以杜绝那些想要跟随自己的教徒的心思,以此最大程度保全均衡教派。
为了均衡教派,只好苦一苦师傅,让哭说大师死一死了。
神奇的脑回路,但慎听到这个解释后,虽然还没有完全原谅劫,但态度很明显软化了一些。
慎看着同样意外的看着阿卡丽,他没想到随便找了一个旅店,就碰到了同样在这里租住的阿卡丽。
旅店提供吃食,可以送到房间,也可以直接在大厅就餐。
阿卡丽此时就在大厅干饭。
该说不说,皮城的食物确实美味。
这里是港口城市,而且科技发达,世界各地的美食基本都能找到,而且各种香料也都非常丰富,实在令阿卡丽大开眼界。
“我和劫是来抓捕金魔的,不过已经不需要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了吧?”
两人落座,慎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上。
阿卡丽看了一眼报纸,耸耸肩:“我不仅知道,而且亲眼看到了金魔被抓的全过程。”
劫双眼一亮,想要询问金魔是怎么被抓的,但考虑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融洽’,只好用眼神示意慎。
慎同样好奇,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抓捕金魔的行动,你也参与了?”
如果观众也算参与了的话,那我还真参与了。
阿卡丽想了想,开始讲解自己的神奇经历。
一段时间后,阿卡丽讲解完,继续干饭。
凉了就不好吃了。
而被阿卡丽的经历完全震撼到了的慎与劫俱都无言。
片刻后,慎说道:“幸亏你没有按照那个商铺老板的指引,去那什么祖安巴蓓特大剧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个假消息,金魔极有可能在那里设下了埋伏,你经验不足,很可能会被金魔抓住。”
早已反应了过来的阿卡丽同样庆幸自己碰到了伊文,她问道。
“为什么是抓住?金魔不会杀我吗?”
劫忍不住插话道:“因为金魔知道我们两个必然会过来抓他,你是个非常好的诱饵,在杀死我们两个之前,你不会有事。”
“谁问你了,弑师的叛徒!”
阿卡丽咽下最后一口饭,喝了一口饮料后,啐了一口。
“喂,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讲点卫生,要是在大街上随地吐痰,可是会被执法官罚款的!”
旅店老板娘瞪了阿卡丽一眼,在其诚恳的大声道歉声中,拿来拖布开始打扫卫生。
阿卡丽捂脸,她还没有完全适应皮城的大环境。
慎明白阿卡丽的性格,也没指望她能和劫和解,为了防止两人打起来,转移话题道。
“我和劫想要明天去皮城的市政府,观看金魔的审判,你要一起来吗?”
阿卡丽眨眼:“我倒是想,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里是皮城,审判在市政府的会议大厅内,那里不公开的,你们怎么进去?”
慎有些疑惑:“报纸上不是说会公开吗?”
阿卡丽翻了翻白眼:“公开是在审判结束后,记者会在报纸上公开审判过程,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慎与劫同时皱眉,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是均衡教派的暮光之眼,这还不够吗?”慎试探性问道。
均衡教派在艾欧尼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身为仅次于大长老的暮光之眼无论走到艾欧尼亚哪个省份,都会得到热情的招待,总不至于连个会议大厅都进不去吧?
阿卡丽也有些不确定:“要不然,我带你们去找伊文吧,暮光之眼能不能进会议大厅不清楚,但皮城议员肯定能进。”
“也好,我也想看看你所说的美男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强。”慎没有拒绝。
劫没有说话,但看神情,他并不反对。
当然,两票对一票,反对也无效。
很快慎和劫在旅店内开了一间房,在这里住一晚,等第二天再跟着阿卡丽去找伊文。
...
第二天一早,伊文从交缠的肢体中苏醒。
蔚沉睡的姿态仍旧充满力量感,眉头舒展,仿佛睡梦中也在执法。
金克丝则像颗炸开的星星,乱糟糟的蓝发丝铺满他的臂弯,微张的嘴角残留一丝可疑的透明液体,细弱的鼾声带着孩童的安宁。
空气中混杂着糖果的甜腻与薄荷的清爽,前者来源于金克丝,后者来源于蔚。
昨晚就很奇怪,伊文到蔚的房间时,还只有蔚一个人,中途蔚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跟着一个小尾巴。
伊文忽然理解为什么金克丝原谅蔚了,合着蔚是拿自己当筹码,换取了金克丝的原谅。
以后自己如果想要与蔚单独相处,估计是不可能了。
伊文一想到这里,就满脸昏暗。
不能单独相处,难道自己要等金克丝成年才能正式和蔚干点夫妻之间的美事?
总不能当着金克丝的面探讨生命起源吧?
那也太刺激了!
蔚,看你干的好事!
伊文苦着脸,起身穿衣,收拾干净后,和同样早早起床的卡珊德拉一同离开庄园,来到了市政府。
刚到市政府,两人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在经过彻夜审讯后,执法官已经将烬知道的事情全都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