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可不是一两个团的兵力。”
隆美尔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显得有些失真，他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可要是因此葬送了总参谋部寄予厚望的王牌，那他这个南方军司令的军事生涯恐怕也就到头了。
“呵呵，下官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艾伦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银翼使徒—彗星的推进器喷射出幽蓝光焰，将他与身后的“黑银”化作撕裂天际的流星。
几分钟的路程，转瞬即至。
现在，就算是总参谋部下令撤退，也已经晚了。
敌军那些聊胜于无的侦察魔导士，恐怕已经捕捉到了他们这几点不祥的星光。
“连最基本的空域管制都做不到的部队，对于航空魔导士而言，与地面上固定不动的活靶子，又有什么区别？”
艾伦轻笑一声，话语里带着一丝怜悯。
“唉，毕竟他们的水平也仅限于此了。”
“虽然有些残忍，但这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就让这群刚刚走出蒙昧的‘蛮族’，亲身体验一番文明铁锤的滋味。”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也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体验。”
“什么意思？”隆美尔敏锐察觉到，艾伦·路德维尔的野心，绝不止于击退敌军先锋那么简单。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隆美尔的身影在指挥部的沙盘前快速移动，手指在阿尔萨斯平原的模型上划过，脑中疯狂推演着各种可能。
“抱歉了，隆美尔司令，我部即将进入作战区域，通讯管制开始。”
“请静候我等……为您献上的捷报吧。”
滴——
通话被单方面切断。
当隆美尔的通讯官试图再次接驳时，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嘈杂的魔力干扰噪音。
对方说得没错，bK-201大队，已经与敌人接战了。
……
“所有人，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切断与后方的联络后，艾伦的语气变得冰冷而纯粹，不带一丝杂质，只有绝对的权威。
“敌军前锋，两个轻装魔导士中队，阵型散乱，不堪一击。地面左翼三公里，坐标（45.7，88.2），部署了十二门老式魔导炮，连基本的魔力遮蔽术式都没有。”
“敌指挥部位于坐标（42.1，91.5），防护薄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部将优先清除空中威胁，而后，对敌指挥部实施斩首。”
艾伦的指令通过队内频道，清晰传入每个队员耳中。
“希尔，你负责统合通讯，随时向我汇报各队情况。”
“莱恩·巴鲁哈特，你带领第二中队，执行‘清道夫’方案，十分钟，我要我们头顶的天空，除了我们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会飞的东西。”
通讯器中传来一声沉稳的“了解”，带着军人的简练。
“艾露莎·修兹贝尔，你率领第三中队，压制地面部队。随后立即从右翼森林低空穿插，五分钟内，把那些碍眼的炮兵阵地给我从地图上抹掉。”
“遵命，队长，保证让那些铁疙瘩变成绚烂的烟花。”艾露莎舔了舔嘴唇，轻快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约翰，你的第一中队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好好看看前辈们是怎么作战的。”
简单交代完任务，艾伦的目光透过数据化的视界，死死锁定在地图上那个代表敌军指挥官的，格外明亮的红色光点上。
一想到即将获取的大量实战数据，他那张秀气可爱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就像玩家看到了满屏等待收割的经验值礼包。
‘谢谢你，巴尔铎克，如此慷慨，为我的部队提供了最后的毕业典礼。’
‘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就让我们……好好给你们上一课吧。’
就在艾伦准备下达总攻命令时，希尔的通讯请求切了进来。
“队长，要不要进行一番战前宣言呢？”
“这毕竟是大队的第一次实战，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一战，想必会在许多人今后的生命中，不断被缅怀吧。”
“甚至是……成为某些人最后一次被记录在通讯名单里……”
“希尔中尉，”艾伦轻咳一声，打断了她有些不合时宜的伤感，“别说丧气话，这可是庆典。”
“嘛，就当是……纪念这第一次吧。”
“希尔！”
艾伦一声令下，希尔立刻心领神会，将他的通讯权限接入全队频道。
“诸位注意！”
“艾伦队长训示！”
原本已经开始分散的各中队魔导士们，动作瞬间一滞，在空中保持着完美的攻击阵型，静待指令。
“咳咳。”
艾伦清了清嗓子。
“虽然今天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不过非要说的话，算是我正式参军的第一年。”
“也是诸位，第一次踏上真正的战场。”
“或许事情就是如此凑巧，当诸位刚刚完成训练，就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前来恭贺。”
“正如各位所见，巴尔铎克公国，十分亲切地为我们送来了实弹演练的绝佳靶子。”
“这，就是我送给诸位的出师之礼。各位，可以尽情享用。”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蛊惑。
“当然，射击的时候，请尽量使用‘爆破射击术式’或者‘燃烧轰炸术式’。”
“只有那样的烟花，才配得上诸位的首场表演。”
“那么，以上。”
“——作战开始！”
宣言结束，数道流光瞬间爆发出骇人的速度，向着各自的目标扑去。
而此时，队内通讯频道中，又幽幽传来艾伦那戏谑的声音。
“最后再提醒一句，这次的对手，姑且也算是会反击的。”
“大概吧……”
“虽然我不认为，你们之中会有哪个笨蛋会被这种程度的攻击击落，但还是稍微注意一下。”
“如果真有的话……嘿嘿……”
听到这声不带丝毫感情的笑声，众魔导士都仿佛回到了阿尔卑斯山脉训练的时候。
就以一般情况来说，或许队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会觉得艾伦有些啰嗦。
可第一中队那些才十七八岁的年轻魔导士们，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他们或许无法理解队长那套冰冷的效率论，但这种带着恶趣味的‘提醒’，却实实在在地驱散了他们初上战场的恐惧。
可靠，强大，深不可测——这才是他们眼中的艾伦·路德维尔。
如果要形容bK-201大队此刻的士气，那只有一个词来形容。
士气高涨，杀意沸腾。
……
阿尔萨斯平原·巴尔铎克联合军·先锋集团军。
艾伦低头望去，下方的一幕，让他控制不住地挑了挑眉。
视野中，巴尔铎克的地面部队，正乱糟糟地收缩阵线，步兵们肩并肩，挤成一团，排出了一个教科书般密集的战列线方阵。
这种只存在于几百年前古董战术手册里的阵型，其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让敌人的炮火覆盖效率达到最大化。
“希尔，他们在干什么？集体cosplay沙丁鱼罐头吗？”
艾伦忍不住在队内频道吐槽。
“报告队长，”希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强忍的笑意，“根据战术手册分析，他们应该是接到了我方来袭的警报，正在采取战列紧密方阵，以期用最大化的对空火力，来应对我们的突袭。”
得到副官的答复，艾伦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原来……我没有看错啊。”
他摇了摇头，秀气的脸上满是失望。
“这种低下的军事素养，真是让人连动手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嘛，不过割草也是一种乐趣。”
艾伦的视线转向已经扑向敌方航空魔导士的第二中队。
“那就让我们来清理这些……挡路的‘杂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