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算宝珠适应性训练，连续三小时。”
告示牌上的血颜料字迹，在阿尔卑斯山东段的刺骨寒风中颤抖，宛如血色的告示函。
尚未集合完毕，但一些魔导士已经看到了这个令人绝望的训练指标，窃窃私语声如涟漪般在队伍中传播。
看起来仅仅三小时，似乎比之前动辄十几小时的地狱训练要轻松一些。
但这些饱受折磨的士兵们心中清楚——艾伦·路德维尔从不会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三小时？！”
卡尔·格林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昨日演算宝珠测试，仅仅半个小时，就有人当场晕厥，口吐白沫。
“昨天半个小时就有人倒下了，三小时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卡尔的话语中夹杂着恐惧与不甘，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太阳穴，那里还残留着昨日演算宝珠带来的剧痛。
希尔站在高耸的岩石之上，银灰色的长发紧紧束成高马尾在风中飘舞。
她眸子扫过每一个人，语气冷硬如寒冰。
“这是总教官的命令。而且，队长已经明确表示，如果有人撑不住，可以主动申请退出。”
希尔的话音一转，带上了一丝残酷的现实感。
“但是同样，一旦退出，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这里不是儿童游乐场，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维克托紧咬着牙关，下颚肌肉因为用力而凸起。他的双拳握得青筋暴露，指节已经泛白。
“我不会退出。”维克托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钢铁般的坚决，“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退出。”
“我也是。”埃里克的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那是对力量的渴望，对自我突破的执着。
希尔刚要继续布置训练安排，突然听到上方传来艾伦那熟悉的命令声。
“希尔·洛伊切诺娃·布列里亚科夫少尉归队，从今天起，你也一同参加训练。”
艾伦的声音从高空传来，不容置疑。
希尔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瞬间绷直，右手贴着太阳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她的声音干净利落。
身为艾伦的副官，与队员们一同流汗，是她早就做好的觉悟。对于她来说，这些训练虽然辛苦，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就在希尔思考如何平衡训练与副官事务时，艾伦再次开口。
“当然，我也一样。”
这句话如同炸雷般在训练场上爆响。
艾伦缓缓降落在雪地之上，黑色的军靴踏在积雪中发出“嘎吱”的声响。他稍作思考，又重新漂浮到半空中，确保能够俯瞰到每一个人的表现。
底下那些年轻的魔导士们彼此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眼中闪烁着震惊与兴奋的光芒。
“教官要和我们一起训练？”一个士兵压低声音，激动地颤抖着，“这还是第一次啊！”
确实，在过去的三周里，艾伦总是冷眼旁观，偶尔射出几发魔弹进行“友善”的提醒。现在他竟然要亲自下场，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所有人员立即到训练场集合，还有2分钟……”
“重复，所有人员立即到训练场集合，还剩……”
扩音术式的威力覆盖整个营地，艾伦的声音穿透呼啸的山风，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角落。在雪峰地区使用大范围扩音术式确实有引发雪崩的风险，但效果无可否认地显着。
原本还在宿舍区有说有笑、放松休息的一百六十名魔导士，仅用了五十八秒，就在雪花纷飞的训练场上排成整齐的方阵。
每个人的动作都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看到浮于低空中的艾伦，众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忐忑，有期待，也有隐隐的恐惧。
除了开训前两天艾伦亲自进行基础指导，后面的训练几乎都是希尔在负责监督执行。如今艾伦教官再次亲临现场，必定意味着有重大变化。
“又要搞什么新花样了……”一个老兵在心中暗自叹息，但脸上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艾伦·路德维尔悬浮在队伍前方，身后整齐摆放着一堆银光闪闪的演算宝珠。那些宝珠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一个个等待着吞噬灵魂的恶魔眼眸。
艾伦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一份详细的评估报告，纸张在寒风中轻微颤抖。
“经过三周的初步测试，我发现大部分人对新式演算宝珠的适应性还有待提高。”
艾伦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钢刀般锋利，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的神色各异——有的队员眼中闪过一丝不忿，觉得自己已经拼尽全力；有的则满脸汗颜，深知自己确实还有不足；还有的紧皱眉头，似乎在思考如何进一步提升。
“看来你们已经充分领教了这东西的厉害。”艾伦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我毫不客气地说，这玩意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良品。”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嘲讽。
“一个再明显不过垃圾！”
这话一出，队伍里顿时有人露出震惊的表情，暗自有些心惊。
这话要是从任何一个老资格的将官嘴里说出来，他们都能理解。
但说出这话的，是一个无论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少年的总教官……这已经不是胆子大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疯狂！
一点都不考虑自己以后的前程吗？他就不怕得罪战务局的参谋长吗？
种种疑问不一而同......
“我毫不客气地说，从设计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来看，这玩意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良品。”
艾伦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嘲讽。
“一个会啃食你们精神，摧残你们身体的垃圾。”这话一出，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
艾伦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话锋一转，“但同时，它也是划时代的产物。一个能让庸才摸到天才门槛的钥匙，让你们获得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
艾伦的语调转为平静，仿佛刚才的激烈言辞只是错觉，“相信各位也已经体验到了，演算宝珠的强大之处。”
“你们可以用它进行双线操作——射击、飞行、防御……”
“一个人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实现以前只有王牌魔导士才能完成的复杂战术动作。”
“特别是将所有能力集中用在一个目标时，其战斗力输出至少提升两倍以上……”
艾伦的话语如同魔鬼的低语，诱惑着每一个渴望力量的心灵。
“所以，如此可怕的力量，受到恶魔般的诅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使用‘它’能全身而退的人是不会存在的。”
“请诸位随时做好，机器故障丢掉小命的觉悟。”
艾伦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能看透人心。
训练场内，寒风依旧呼啸，只是所有人的眼神依旧火热，让他们能忘却身体上的不适。
“哈哈哈……”
“看来我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尽管你们头晕发昏，耳聋，精神恍惚，仿佛脑子都要被撕裂，但依旧没有放弃，对吧？”
随着艾伦这番充满蛊惑性的话语说出，那些已经度过适应期的十几名队员不约而同地露出狂热的神色。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对力量的渴望，那种近乎偏执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有了演算宝珠的他们，可以轻松碾压以前的自己，而这还仅仅是没有完全掌握的结果。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军队中，力量就代表着一切。
“哈哈哈，很好，看来你们都已经彻底迷上'它'了。”
艾伦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恶魔般的愉悦。
“不过，非常可惜的是，你们手中的这些，不过是一堆'垃圾中的垃圾'而已。”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轻蔑起来。
“区区赝品罢了。”
艾伦缓缓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时之瞳'，将这件珍贵的魔导器高高举起，展示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是一块比众人训练时使用的演算宝珠要小一些，但明显更加精致的宝珠。
“时之瞳”内部四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如流水般旋转流淌，美轮美奂，它不像是杀戮的武器，更像是鬼斧神工的艺术品。
即使在风雪交加的恶劣环境中，它依然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光芒，几个年轻的魔导士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可惜啊，你们使用的这些，不过是我手中这件真品的低劣仿制品。”
艾伦的话语如冰刀般刺入每个人的心中。
“看到这里面的四颗魔导核心了吗？”
艾伦轻抚着时之瞳的表面，动作温柔得如同在抚摸恋人的脸庞。
“理论上它能达到普通魔导核心的4-5倍效果，也就是你们手中演算宝珠的整整两倍功率。”
艾伦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仿佛一只正在戏弄猎物的猫。
“所以，有哪位勇敢的战士想来试试吗？”
面对艾伦这个明显带着恶意的试探，所有人都如同石化般一动不动。
训练场上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阿尔卑斯山的寒风在呼号，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
双核心的演算宝珠都已经快要了他们的半条命，四核心？完全无法想象。
如果是双核心是可能会死，那么四核心就是必死无疑！
没有一人上前。
维克多在心中暗暗计算着，如果说双核心的演算宝珠已经让他们头疼欲裂，精神几近崩溃。
那四核心的时之瞳所产生的精神冲击，恐怕足以让一般人瞬间变成白痴。
艾伦教官果然不是一般的王牌魔导士，能够日常使用这种级别的魔导器，简直就是怪物般的存在。
艾伦收回“时之瞳”，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耳朵。
“看来，你们渴望的，也仅仅是那种程度的力量而已。”
他扫视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要知道，我正是依靠它成为了称号魔导士。真的没有人愿意来体验一下超越极限的感觉吗？”
艾伦这一番话似乎完全没有打动任何人，看来他确实缺乏煽动人心的演讲天赋。
“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们会更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