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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日,距双方上次大战已过去半月。长沙城中,湘军再度倾巢而出。

长沙城东浏阳门与小吴门轰然洞开,沉重吊桥落下,清军鱼贯而出。

城墙上,湘军炮兵高度戒备,紧盯西军阵地,生怕遭到突袭。然而,西军依旧毫无动静。

清军在城外迅速整队,缓缓朝五里牌阵地逼近。

伍绍宗以两千敢死营为先锋,这些敢死营士兵皆手持藤牌、单刀,未配备火器。

他们大多是投降的前天地会、太平天国成员,在伍绍宗眼中,不过是消耗对手弹药的炮灰。

敢死营身后,跟着三千名,手持英国“印度型褐贝丝”燧发枪的部队。

他们既是敢死营的督战队,又能在敢死营与对手纠缠时,凭借武器优势,实施无差别射击。

最后的三千预备队,通常由伍绍宗亲自带队,作为最终一击,打垮对手。

伍绍宗的部队,实行残酷的拔队斩制:士卒逃跑,军官可斩杀;军官逃跑,上级军官斩杀;军官战死,所属士卒全部斩首不留。

同时,他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言出必行。

在这样的军法下,其军队形成了残忍暴虐的战斗风格,

靠江湖义气聚集的天地会会众、战力不足的太平军余部,常被他击败,成为他积累军功的台阶。

今日,伍提督一身光鲜。

只见他头戴精铁兜鍪。兜鍪顶插鎏金铜管缨枪,红缨如血;盔前镶着从一品高级武官的红宝石顶;后垂蓝色绸布护颈帘,缀铁片防流矢。

内穿锁子甲,外披靛蓝色厚棉布嵌铁钉棉甲,胸前有块直径约15厘米的钢质护心镜,用皮带牢牢固定。

肩部是铜质兽首虎头吞肩,臂缚皮质臂甲,缀长方形铁片,肘部加钢护肘。

腰间配鲨鱼皮鞘佩刀、一支燧发短铳。

背上插三角令旗,红边蓝底,绣“提督”篆字,左腰挂箭形令箭筒。

他骑在一匹通体黝黑的高头大马上,黑漆木鞍,覆着虎皮鞍垫,战马前胸配棉甲嵌铁片,面门悬青铜护额,

马鞍挂着一支长矛。

尽管身材矮壮,但如此打扮,显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伍绍宗这般穿着并非显摆,而是为了在其最后率队冲锋时,能让全军看见,振奋军心。

然而今日,他眉头紧锁,满脸疑惑。

只见前方敢死营和燧发枪队,摆开阵势,朝五里牌行进,可阵地上不见一个西军士兵。

偶尔有一两个人影,在壕沟中快速跑动,应是西军传令兵,这才让人知道,阵地里是有人的。

当敢死营走到距西军阵地两百米——传闻中西军开枪的距离时,西军仍悄然无声,没有枪声,没有炮轰。

伍绍宗身后,鲍超带着一万湘军紧紧跟随,他也穿着显眼的武将甲胄。

且按照鲍超要求,湘军军官都头戴红顶子、花翎、穿上朝廷赏赐的黄马褂,或其他显示身份的物件。

伍绍宗转头看向鲍超,两人皆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但西军火器犀利,能拉近与他们的距离,总归是好事。

鲍超将想法告知伍绍宗,伍绍宗深以为然。

就在两人交流时,西军枪声突然响起。

此时,伍绍宗的敢死营,已接近西军阵地约一百米。

西军枪声虽不密集,但精准无比,冲在前面的敢死营士卒,不停地被击倒。

虽然号称敢死营,但士卒并非真的想死,见状纷纷趴在地上,不敢再前行。

依旧没有炮击。

但在此时,伍绍宗也懒得去猜,西军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鲍超!”他对着身后大吼,“记得在关圣帝君面前说过的话,我们上去了!”

鲍超在马上拱手回应:

“我记得,只要伍军门的人上去了,我们就跟在后面,否则天诛地灭。”

伍绍宗拍马向前,来到距西军阵地三四百米处,对着指挥燧发枪队的参将,劈头就是一马鞭,骂道:

“tmd,忘记我们的规矩了,那些死囚不肯冲,直接杀了!”

褐贝丝燧发枪虽号称射程两百米,但超过五十米,便精度大降。

所以,伍绍宗必须驱赶敢死营与西军搏杀,为燧发枪队拉近射击距离。

参将挨了马鞭,不敢言语,示意一个都司带百余人督战队,气势汹汹地朝敢死营趴伏的坡面冲去。

不料,他们刚走到一百多米,就被西军精准的步枪射击纷纷射倒。

依旧枪声不多,但露头就会被打倒。

只要清军趴在地上不动,西军就不再开枪,似乎只想压缩清军阵型。

敢死营士兵见督战队无法上来,更是趴在地上不动,有些积怨颇深的士兵,还朝督战队咒骂,发泄往日的不满。

伍绍宗从未遇过如此打法的叛贼。

以往攻打天地会或太平军余部,他先用敢死营冲锋,再用燧发枪队打击,最后亲自率队收割。

这套战术屡试不爽,为他博得偌大功名。

可如今,西军利用武器射程优势,轻松消解了他的看家本领。

伍绍宗陷入艰难抉择。

一是放弃攻击,直接撤回。但定会遭曾国荃、鲍超等湘军将领嘲讽。曾国藩也会对他失望,甚至参他一本。

到那时,莫说拿掉头顶“署理”两字,恐怕连官都没得做,只能回家抱孩子去。

这对官瘾大,且有望升官的他来说,肯定无法接受。

二是等湘军炮兵上来,炮击西军阵地。但西军躲在壕沟里,炮击意义不大。

而且自己的队伍,若被西军长久压制于阵前,士气必然大丧。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即不顾西军杀伤,直接冲上去短兵相接。只要身后湘军按约定跟上,此战大有胜算。

一旦获胜,他就能拿掉“署理”二字,成为真正的提督。

至于士兵的伤亡,在他看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况且在这乱世,即使不战死,也可能病死、饿死。能寿终正寝的人,又有几个?一切都是个人命数。

若祖坟冒青烟,能擒获或杀掉萧逆云骧,那就不止是一个提督的事了。

思虑妥当后,伍绍宗当即派出一个传令兵,去告知鲍超他们准备冲锋了。

他又看向手下几个总兵、参将、游击、都司等高级军官,目光锐利,大声吼道:

“弟兄们,成败与否,在此一举。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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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所描绘的鲍超率领的湘军,军官头戴红顶子、花翎,身着朝廷赏赐的黄马褂,这是真实的历史场景,也是鲍超独特的带兵风格。

据记载,鲍超统领的霆军高级军官带头冲锋时,皆身着黄马褂,头戴红顶子、花翎,高呼着向前冲。

不死归来便可升官,稍有犹豫便会被砍头,当真是猛得一比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