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指尖摩挲着青铜钥匙,终局档案馆的青铜门已在身后闭合。顾昭抱着一摞泛着幽蓝荧光的档案残页,脚步在虚空里踩出细碎的光痕:“这些是从外层溢出的‘时间碎片’,每一片都对应着某个文明的关键历史节点——有人在系统性破坏时序织网。”
两人此刻身处“织网中枢”,这是仲裁所维护多元维度时间秩序的核心场域。穹顶之上,千亿根金色丝线交织成网,每根丝线上都串着星辰般的节点,那是被仲裁所标记的重点时间线。此刻,东南方的一片星轨正诡异地扭曲,原本紧密排列的节点像被无形的手扯散,露出底下漆黑的裂痕。
“是‘蚀时者’。”顾昭调出监测数据,全息屏上跳出猩红的警告,“他们在腐蚀织网的锚点,让时间线失去支撑。你看这个节点——”他指向其中一根剧烈震颤的金线,“对应‘辉光文明’的创世神话,如果彻底断裂,那个文明的起源将被抹除,所有后世衍生文明都会变成无根浮萍。”
林墨的因果天平突然自发悬浮,秤盘上的银纹自动勾勒出辉光文明的星图。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求救信号,那个自称“辉光守墓人”的意识体,最后传来的画面是整颗母星的时间突然倒转,新生儿长出皱纹,恒星逆向燃烧。
“走。”林墨抬脚踏上最近的星轨,金色丝线立刻缠上他的脚踝,像活物般牵引着他向裂痕方向滑行。顾昭紧随其后,腰间的镇时钉迸发蓝光,在两人身周形成防护场,隔绝了织网逸散的时序乱流。
越靠近裂痕,空间越呈现出诡异的叠层状态。他们同时穿过七个不同年代的辉光文明:石器时代的部落正在举行火祭,蒸汽时代的巨型钟楼敲响第十二下,信息时代的浮空城在数据风暴中崩解……每个场景都在重复同一句话:“锚点要松了……锚点要松了……”
“是记忆污染。”顾昭的罗盘疯狂旋转,“蚀时者在往织网里注入混乱记忆,我们在被多个时间线同时冲击。”
话音未落,裂痕中伸出无数半透明的触须,每根触须尖端都附着着辉光文明的历史碎片:有学童的作业本,有战争中的勋章,有婚礼上的誓词。这些碎片突然活化,化作利刃刺向两人。林墨挥动因果天平,银纹如涟漪荡开,将碎片尽数弹开——但每挡住一片,天平的重量就增加一分。
“它们在消耗我的因果权柄!”林墨咬牙稳住重心,“顾昭,找锚点核心!”
顾昭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仲裁所的秘纹。鲜血渗入织网,原本混沌的金线突然凝聚,露出裂痕中心翻涌的黑雾。黑雾里浮着张苍白的脸,那是辉光文明最伟大的时间学者奥瑞姆。
“仲裁者,你们来晚了。”奥瑞姆的声音带着时空错位的杂音,“蚀时者不是要抹除我们,是要让我们成为‘活的锚点’——他们把织网的弱点嫁接到我们文明的时间线上,一旦我们崩溃,整个多元维度的时序都会连锁崩塌。”
林墨终于看清黑雾的全貌:那是个由无数断裂时间线扭成的漩涡,漩涡中心蜷缩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存在,正贪婪地吞噬着奥瑞姆散逸的时间能量。
“你本可以求助仲裁所。”林墨将因果天平横在胸前,“为什么要独自承受?”
“因为……”奥瑞姆的身影开始虚化,“他们抓住了我最珍视的东西——我女儿的出生记忆。如果我不配合,他们会让她永远不存在。”
顾昭突然甩出七枚镇时钉,精准钉入黑雾的七个节点:“林墨,用天平引动她的因果原质!只要切断蚀时者对她记忆的控制,她就能挣脱!”
林墨深吸一口气,因果天平的银纹骤然亮起,映出奥瑞姆记忆深处最温暖的画面:产房里,初生的女婴攥着他的手指,窗外是辉光文明的第一颗人造太阳。天平将这些画面提炼成纯粹的因果原质,注入奥瑞姆体内。
“不——!”黑雾发出尖啸,扭动的触须疯狂抽打。奥瑞姆的身影重新凝实,他举起手中的时间沙漏,那是仲裁所赠予他的信物:“以辉光之名,封印!”
沙漏倒转,金色沙粒化作锁链缠住黑雾。林墨趁机激活天平的仲裁权限,银纹如长鞭抽向漩涡中心。一声刺耳的崩裂声后,黑雾四散溃逃,只留下半截残魂飘向虚空。
“追!”顾昭要冲上去,却被林墨拦住。
“别追了。”林墨望着残魂消失的方向,“这不是普通的蚀时者,它能精准操控情感记忆,背后一定有更庞大的织网者在操控。”
两人返回中枢时,辉光文明的星轨已恢复平稳。但林墨注意到,青铜钥匙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纹,里面渗出和蚀时者黑雾同源的气息。
“钥匙……”顾昭接过钥匙,脸色微变,“它记载着终局档案馆的坐标,难道档案馆才是蚀时者的目标?”
林墨望着穹顶重新流转的金线,织网虽已修复,却留下了永久的疤痕。他摸了摸腰间的因果天平,银纹里还残留着奥瑞姆女儿的笑声。
“不管背后是谁,”他说,“下次见面时,我会让对方知道——时序织网,从不是能随意撕扯的蛛丝。”
中枢的星轨继续有序运转,但在最遥远的节点深处,一双布满裂痕的眼睛缓缓睁开,凝视着林墨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