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仲裁披风掠过悬浮的星尘,眼前这片被称为“织星穹顶”的空间里,时间正像被扯乱的蛛网般颤动。无数半透明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穿插而来,有的泛着银白微光,有的裹挟着暗红裂痕——这是“时序织网”受损的征兆。
“三小时前,织星文明的观测站突然同时接收到十万年前和百年后的信号。”身后传来顾昭的声音,他指尖捏着枚菱形晶核,那是仲裁所最新研发的“织网探测器”,“所有时间锚点都在偏移,他们的历史、现在、未来正在同一维度重叠。”
林墨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浮着团幽蓝光茧——三天前,终局档案馆的封印异动后,他体内的因果天平便与某种更庞大的“织网意志”产生了共鸣。此刻光茧正随着前方断层的波动明灭,像是在指引方向。
“小心!”顾昭突然拽住他后退半步。前方的星轨断层中,数道暗红丝线如活物般窜出,擦着林墨的肩甲灼烧出焦痕。那些丝线表面布满细小的倒刺,每划破空气便滴落浑浊的时间残渣,“是‘蚀时者’,它们靠啃食断裂的时序维生。”
话音未落,断层深处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嘶鸣。一个由破碎星图拼接而成的身影缓缓浮现,它的胸腔处嵌着枚扭曲的齿轮,每转动一次,周围的时间丝线便多出十道裂痕。“仲裁者?”沙哑的合声从它体内挤出,“织网该换了……旧秩序困住了新生。”
林墨的因果天平自动悬浮至身前,秤盘上的银纹与星轨断层的丝线产生共振。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体内缠绕着织星文明三百年的时光碎片——有孩童第一次触摸星舰的欢呼,有科学家破解曲率引擎时的泪水,也有战争中最后一颗恒星熄灭的绝望。“你们在破坏织网,让所有时间线同时崩塌。”他沉声道,“这不是新生,是抹除。”
“抹除?”蚀时者的齿轮胸腔疯狂转动,“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同时经历诞生与死亡,同时见证辉煌与毁灭……”它的触须猛地刺入断层,扯出大段暗红丝线,“这样的文明,早该在时间里溶解!”
顾昭趁机抛出镇时钉,钉身刻着的仲裁符文与蚀时者的丝线相撞,爆出刺目火花。“溶解?”他厉喝,“你根本不懂织网的法则!时序允许交错,但绝不容许断裂——那是所有生命的根基!”
林墨趁两人牵制蚀时者,指尖凝聚起幽蓝光茧。这是终局档案馆渗透出的力量,此刻正与他体内的仲裁权限共鸣。他挥手将光茧掷向星轨断层的核心,茧体破裂的瞬间,无数金色丝线从虚空中涌出,像灵巧的织梭般穿插进断裂处。
“你竟敢动用档案馆的力量!”蚀时者发出尖啸,暗红丝线疯狂反扑。林墨咬着牙维持金色织网,能感觉到有滚烫的信息流顺着丝线涌入脑海:那是织星文明从诞生到现在的完整时间线,每一道分支、每一次选择都被清晰记录。
“原来如此……”他低呼,“你们的时间线之所以重叠,是因为有人刻意在织网里埋下了‘重复节点’——让文明不断重复错误,直到自我毁灭。”
蚀时者的动作突然停滞。它的齿轮胸腔裂开细小缝隙,露出内部跳动的幽绿火苗:“你知道得太多了……织网守护者不会允许……”话音戛然而止,暗红丝线如退潮般缩回断层,只余下半块破碎的齿轮坠向虚空。
顾昭上前捡起齿轮,瞳孔微缩:“这是‘时序织网’的维护者徽记!三百年前,最后一批织网人失踪时,随身携带的就是这种齿轮。”
林墨望着逐渐稳定的星轨,金色织网已重新笼罩断层,像一张修复如初的蛛网。“织网人……他们应该是一群专门维护时序秩序的存在。”他抚过因果天平,“就像我们仲裁者处理因果纠纷,他们负责编织时间网络。”
顾昭调出探测器的影像,画面里织星文明的观测站已恢复正常,科学家们正惊喜地看着不再重叠的星图。“但问题是,是谁在破坏织网?”他指向齿轮背面的刻痕——那是串古老的坐标,“指向仲裁庭深处的‘织网圣殿’,据说那里存放着所有织网人的传承。”
林墨的幽蓝光茧再次发烫,这次的信息更清晰:有个黑影站在织网圣殿的星图前,指尖滴落的阴影正腐蚀着主织网的核心。“它在寻找‘终局节点’。”林墨抬头看向顾昭,“终局档案馆、织网圣殿、蚀时者……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终点——有人在计划让整个维度的时间网络彻底崩溃。”
顾昭的神色严肃起来:“需要立即上报裁决官,启动织网守护者传承计划。”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另外,你体内的档案馆力量……或许和织网人有某种联系。”
林墨握紧因果天平,能感觉到那团蓝光在回应他的决心。从因果仲裁到时序织网,他似乎正一步步触碰到维度秩序最底层的秘密。远处,织星文明的星舰重新点亮导航灯,新的时间线在他们头顶舒展,像一幅等待绘制的长卷。
“走吧。”他对顾昭说,“去织网圣殿,我们会找到答案。”
两人转身走向虚空,身后,金色织网仍在缓缓流转,将所有时间线温柔地编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