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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混着血腥,在林墨鼻腔里凝成一把钝刀。她撑在渗血的地板上,额角纱布绽开的猩红像一朵恶毒的花。五个哥哥的影子铁塔般压在身前,母亲秦莲刻薄的声音还在回荡:“狼心狗肺的东西!把录取名额让给婉婉是天经地义!”

林婉依偎在大哥林云鹤怀里,睫毛上挂着精心计算的泪珠:“妈,别逼墨墨了……她恨我也是应该的。”这话像淬毒的针,精准刺中林家兄弟的神经。四哥林剑辰猛地揪住林墨衣领将她提起,手背上青筋暴突:“听见没?婉婉还替你求情!你这野种配吗?”

撕裂的剧痛从额角炸开,温热血线蜿蜒而下,滑过林墨冰冷的颧骨。视野摇晃中,她看见三哥林倦淡漠推了下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像打量一块待处理的垃圾;五哥林清琅抱臂嗤笑,仿佛欣赏一场滑稽戏。前世的记忆与此刻重叠——被撞飞的身体,漫天飞舞的黑料,林家人在镜头前痛斥她“忘恩负义”的嘴脸……还有头七那晚,冲天火光中哥哥们踏平林宅的脚步声。

恨意淬炼出的冷静冰封了所有软弱。林墨舔过滑至唇角的血,铁锈味在舌尖弥漫。她忽然低笑起来,笑声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玻璃:“林剑辰,你猜……我要是死在这里,明天热搜标题会怎么写?”她染血的手指倏地攥住林剑辰手腕,指甲深陷进他皮肉,“《豪门真千金惨死病房,养女疑为幕后真凶》——这流量,够林婉再火一把了吧?”

林剑辰触电般甩开她,仿佛沾上什么脏东西。林婉的啜泣戛然而止,脸色白了白。

“你威胁我们?”二哥林痕眯起眼,周身戾气翻涌,跨步上前就要扼她喉咙。

“够了!”秦莲尖声打断,保养得宜的面孔因愤怒扭曲,“林墨,少耍花样!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她甩出一份文件砸在林墨身上。白纸黑字,《自愿放弃燕京大学录取资格声明书》像一张裹尸布飘落。林清琅配合地踢过一支笔,笔杆骨碌碌滚到林墨脚边,像一条垂死的虫。

空气凝滞成铁块。林墨垂眸看着那份声明,前世签下它后坠入地狱的十年在脑中呼啸而过。再抬头时,她眼底最后一点微光寂灭了,只剩一片冻透的荒原。五指缓缓收紧,掌心被指甲刺破的伤口混着额角鲜血,一起滴落在声明书“自愿”二字上,泅开一滩刺目的暗红。

“好。”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响起,“笔给我。”

林婉嘴角难以抑制地翘起一丝弧度。林云鹤安抚地拍了拍她肩头,仿佛解决了一个麻烦。

林墨弯腰拾笔的刹那,左手小指以极其隐蔽的角度在染血的病号服上快速划动——那不是写字,是前世刻进骨血的暗码。组织联络信号:SoS,坐标医院,血色等级。布料下的皮肤被指甲反复划破,温热血珠渗出,成为这绝境中唯一的烽火。

笔尖悬在签名处,将落未落。病房门“砰”一声被撞开!

狂风卷着雨腥气灌入,门口逆光立着三道身影。为首的男人身形悍利如出鞘战刀,黑色冲锋衣拉链扯到胸口,露出脖颈蔓延至锁骨的狰狞青蟒刺青。他嚼着口香糖,玩味的目光扫过病房,最终钉在林墨染血的额角和悬空的笔尖上。

“啧,挺热闹啊。”他吹了个泡泡,“啪”一声轻响,打破了死寂。

“你们是谁?滚出去!”林清琅最先呵斥。

黑衣男人没理他,径直走到林墨面前,俯身。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硝烟与松针混合的凛冽气息。他伸出骨节粗粝的手指,轻轻揩去她眼角将凝未凝的血痂,动作近乎温柔,声音却淬着冰碴:“小十二,几年不见,混得这么惨?”他瞥了眼那份染血的声明书,嗤笑出声,“燕大?就为这破纸,让人把脑壳都开瓢了?”

“十哥……” 林墨喉头一哽,强行压下的委屈和着血腥味翻涌,又被她死死咽回。她不能在这群人面前露怯。

十哥身后,一个穿着机车夹克、满手金属戒指的青年漫不经心踢开挡路的椅子,银发下的耳钉寒光一闪:“喂,刚才是谁爪子不干净,碰我们家小十二了?”他笑嘻嘻的,眼神却像毒蛇信子舔过林剑辰那只揪过林墨衣领的手。另一个沉默如山的男人堵住门口,指间寒光闪烁,数把薄如柳叶的刀片翻飞成令人眼花缭乱的银轮。

病房温度骤降。

林云鹤皱眉上前:“几位是不是走错了?我们在处理家事。”

“家事?”十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猛地攫住林婉手腕拽到身前!林婉失声尖叫。“她身上这香水,”他凑近林婉颈侧深嗅一口,抬头时眼底戾气翻涌,“‘午夜罂粟’,黑市新货,致幻剂基底——喷着这玩意儿装小白花?”他甩开面无人色的林婉,看向秦莲,“林家夫人,养女用这玩意儿,您知情吗?”

秦莲脸色骤变:“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验验就知道。”银发青年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林婉在隐秘会所购买香水的交易记录截图,“需要我群发给各位叔叔伯伯,还有……燕大的招生办吗?”

林婉如遭雷击,瘫软下去。林家兄弟一片死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精心呵护的“纯洁”妹妹。

“至于你们——”十哥的目光转向那五个哥哥,如同刮骨钢刀,“逼她签放弃声明,够狠。小十二的骨头断了多少回才爬进燕大,你们知道吗?”他猛地一脚踹翻病床边的输液架!钢架轰然砸地,玻璃药瓶爆裂,碎片混合着药液四溅!“现在,谁还想让她签字?”他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病房喘不过气。

林墨挺直脊背,染血的病号服像一面残破的旗。她走到秦莲面前,弯腰,捡起那份被血水和药液浸透的声明书。纸张在她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看清楚,妈。”她声音平静无波,将湿黏的纸页举到秦莲眼前,“我的血,林婉的脏,还有林家的‘恩情’——都在上面了。”五指猛然收拢!

“刺啦——!”

声明书在她掌心被狠狠撕成两半!再撕!雪白的碎片混着猩红与浊黄,如同肮脏的雪片,纷纷扬扬砸落在秦莲保养精致的鞋面上。

“从今天起,我林墨与林家——”碎纸屑从她指缝簌簌落下,“恩断义绝!”

她转身,再不看身后那一张张震惊、愤怒、难堪的脸。十哥脱下冲锋衣,带着体温和硝烟味的外套裹住她单薄染血的肩膀。银发青年吹了声口哨,沉默的男人让开通路。三人如同最坚实的壁垒,簇拥着她,踏过一地狼藉,走向门外风雨晦暝却自由的世界。

门关上的瞬间,林婉崩溃的哭嚎和林清琅暴怒的咒骂被彻底隔绝。电梯下行,封闭空间里只有血腥气和十哥身上凛冽的硝烟味。林墨靠在冰冷的轿厢壁,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阵阵发黑。

“撑住,小十二。”十哥单手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体,另一只手掏出嗡嗡震动的加密通讯器瞥了一眼,眼神陡然锐利如鹰隼,“老大提前结束中东任务,专机正往这边赶。”他低头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却眼神清亮的女孩,冲锋衣下的手指在她冰凉的后颈轻轻捏了捏,那是组织里安抚幼兽的习惯动作。

“他让我带句话——”十哥的声音压得极低,混着电梯运行的嗡鸣,却如重锤砸进林墨心底。

“伤你者,骨成灰。”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潮湿的风卷着夜雨扑面而来,一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如同蛰伏的巨兽停在雨中。车门洞开,引擎发出低沉咆哮。

林墨最后回望了一眼住院部高耸的轮廓。那些灯火通明的窗口,曾是她渴望温暖的囚笼。她攥紧染血的衣襟,将林家给予的最后一抹血色烙印在掌心。

风雨如晦,前路未明。但这一次,她身后不再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