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纪元?”
唐冥的声音很轻,但核心大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刚刚还满是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炉老头“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原本那道裂痕虽然在扩张,但终究是死物,按部就班,速度平稳。老头子我估摸着,怎么也能撑个十个八个纪元,给你留下充足的时间。”
“可你倒好,一把火放下去,直接把人家老巢给堵了。”
炉老头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揶揄,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的火焰网威力太大,直接刺激到了裂痕最深处沉睡的某个玩意儿。”
“那东西的气息……很古怪,非常古怪。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可那东西,闻所未闻。”
唐冥的眉头深深皱起。
成为“源”之后,他的意志便是宇宙的意志。
整个宇宙的每一寸空间,每一缕法则,都在他的感知之下,无所遁形。
按理说,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可炉老头说的这个东西,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你确定不是你看走眼了?”唐冥的声音有些冷。
“嘿,你小子是怀疑老头子我的专业能力?”神炉在空中不爽地晃了晃。
“老头子我也就只在它苏醒的一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炉老头话锋一转。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它很危险。”
“当初的黑月跟它比起来,顶多算个刚出生的奶娃娃。”
林霜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她走上前,握住了唐冥的手。
他的手很凉。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自己的体温,试图温暖他。
唐冥沉默了。
他的神念在瞬间铺满了整个宇宙,从宏观的星河到微观的粒子,一遍又一遍地扫过。
尤其是那道被灰色火焰网覆盖的巨大裂痕。
法则之网下,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稳定。
没有异常。
什么都没有。
这种绝对的“没有”,反而让唐冥的心沉了下去。
能瞒过“源”的感知,这东西的层面,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
“既然找不到,那就没法解决,不是吗?”林霜轻声开口,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谁说找不到?”
唐冥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反手握紧了林霜的手,随后目光转向半空中悬浮的神炉。
“老家伙,别装死了。”
“干嘛?”炉老头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你跟我走一趟。”
“我不去!”炉老头立刻拒绝,“老头子我刚醒,骨头还脆着呢,要去你自己去!”
“哦?”唐冥挑了挑眉,“是你发现的,你不去带路,难道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乱撞?”
“我……”炉老头一时语塞。
“就这么定了。”
唐冥不给它反驳的机会,目光重新落回那片虚无,眼底深处燃起一抹森然的战意。
“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地盘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哎哎,你小子来真的啊?”炉老头在半空滴溜溜地转,“那地方邪门得很,老头子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少废话,带路。”唐冥语气不容置喙。
“我陪你去。”林霜立刻站起身,握住了唐冥的手。
唐冥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个字。
“好。”
话音落下,三人身前的空间无声地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刃划破的画布。
“走!”
唐冥揽住林霜,一步踏入。炉老头骂骂咧咧地抱怨着“粗鲁”“不懂得尊老”,却还是化作一道流光跟了进去。
空间通道内光怪陆离,无数法则线条如流光般向后飞逝。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温柔点?这空间乱流颠的我炉子里的火都快熄了!”炉老头的声音在他们神念中响起。
唐冥懒得理他,只是将林霜护得更紧了些。
不过几个呼吸,眼前豁然开朗。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林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宇宙的尽头,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那里。
它比一年前唐冥见到时,扩大了何止十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裂痕,而是一张缓慢张开的、通往未知的深渊巨口。
灰色的法则火焰编织成网,覆盖在巨口之上,却像是在给一头绝世凶兽挠痒痒。火焰网在顽强地收缩,而那巨口却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坚定不移地扩张。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巨口深处,一团难以名状的阴影正在缓缓蠕动。
那不是生物意义上的蠕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存在”本身的扰动。每一次脉动,都让周围的空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法则在这里变得混乱无序,光线被吞噬,时间的概念都模糊起来。
“这东西……在呼吸。”林霜的声音有些干涩。
唐冥神情凝重,神念如无形的潮水,朝着那裂痕深处探去。
然而,就在神念即将触及那团阴影的刹那,一股空洞、虚无的力量凭空出现,将他的神念尽数吞没,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无垠的沙漠。
“有意思。”
唐冥双眼微眯,作为宇宙之源,他的意志竟然被阻挡在了自己的宇宙之外。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抬手一挥,覆盖在裂痕上的灰色火焰瞬间响应,凝聚成一柄长达万丈的火焰巨剑,剑身上法则符文流转,散发着焚灭一切的气息。
“斩!”
没有丝毫犹豫,火焰巨剑带着净化万物的意志,朝着那股无形的阻碍之力悍然劈下!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在三人的灵魂深处炸开。
火焰巨剑没入裂痕,像是将烧红的烙铁捅进了冰块里,整个裂痕瞬间沸腾!
那团阴影的蠕动频率陡然加快了千百倍,一股暴虐、混乱、疯狂的意志风暴从中席卷而出。
紧接着,在唐冥和林霜骤然收缩的瞳孔中,一只触手从裂痕最深处探了出来。
无法形容那是什么颜色,因为它仿佛吞噬了所有色彩,只剩下纯粹的“无”。触手表面光滑,却又密密麻麻地睁开了一只又一只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