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住院部,苏离立在门前,手掌抬起又放下,却始终没有勇气敲开房门。
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嬉皮笑脸?会不会显得过于不拿自己当外人。
可如果一脸的严肃,会不会过于上纲上线?
他的身后,一众机娘低垂着自己的脑袋,就连往日里最为跳脱的君权,也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猝不及防间,房门被从里面打开,雯静端着托盘走了出来,迎面正撞到苏离。
她眉眼一弯,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样,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你来了!快进快进!我跟老高刚刚还在聊你!”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接过雯静手中的托盘,反手递给了身后的红缨。这才跟着雯静走进了病房。
病房之中的光线不错,高明瑞的气色,也是难得的看起来很好。至少他的脸上红红的,看着比平日里健康。
“......”
“......”
两人对视了一眼,嘴巴张了又张,却都没有发出声音。
高明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红了。
在通讯塔的高层假装自己是军旗?
这怕是他人生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就连他就任人类议会议长的时候,都不如现在带来的冲击这么大。
不只是苏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离。
“那什么,我就不在冷萃星多待了。等到腰好,我就出发回天枢星了。”
“不用!不用!您老就在这里待着吧!安心养病是一方面,主要是曙光军团,还要托您多照顾。不是说要调配一部分的人员吗?具体的名单,还有所要所要驻防协调的单位,总要让您拿个主意的。”
雯静倒了杯热茶,放在了高明瑞的手上,这才又取了一杯,递给了苏离。
“呦,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客气,整的自己好像是外人一样。”
苏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倒也不是外人,主要是犯了错误,腰杆子就直不起来了。这么着吧!您看是要打要罚,我都认!”
他招了招手,身后的机娘们“噗通”一声,整齐划一就跪下了。
“高总指挥,对不起!”
听着那异口同声的声音,高明瑞脸上神情一阵古怪。
两个人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好吗?
就非要再提上一提,把他已经结痂的伤疤,撕开来再流一遍血?
雯静努力压抑的笑声在病房里响了起来。一想到高明瑞在指挥室窗台干的那些事情,她的嘴角儿就极度难压。
“起来吧!快起来!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的。我们来冷萃星,就是为了感受曙光军团的氛围嘛!再说了,这样的突发事件,也算是氛围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不是你们,我还看不到我们家老高的另一面呢!我跟你们说,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么霸道过了!”
雯静的话语让苏离松了一口气,别的不说,她的态度,算是把闪电的这条命给留下了。
“对了,这接下来......”
“接下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光华星,潜伏的工作久久进展不大,我想去盯着看一看。曙光军团第一批学员的毕业典礼,我怕是赶不上了,到时候还请高总指挥莅临主持。”
雯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快步走到了苏离的机娘们身旁,将她们一个个扶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想到去那么远的地方?”
“也不算远!有君家姐妹在,一旦龙州有什么需要,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出发。第一时间予以支援。”
“不过,你确实应该去看一眼,毕竟懒惰同样是你所驯养的母虫,敲打她的工作,由你来做最为合适。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本来是想着等到学员毕业之后的,可是现在看来,那边迟迟没有像样儿的消息,还是尽快去一趟的好。”
病床上的高明瑞有些哭笑不得,伸出自己的手指了指苏离,又指了指病房门:“滚吧!赶紧滚!看见你我就来气!”
“诶!这就滚!”
苏离快步走出了病房,等机娘们出来后,小心翼翼关上了房门。
病房之中,高明瑞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望向窗外的风景,微微有些愣神。
苏离确实成长了,可是这样的成长,却不知道是对是错。
从长远来看,知道让步,不再一味硬顶,是每一个成年人的必修课。可是这同样意味着,他有可能抛掉自己一往无前的勇气。
雯静一把拿过了高明瑞手中的水杯,放到了一侧的桌子上。
“喝喝喝!就知道喝!总共说了两句话,水有那么好喝?满意了?不用你张口,人家已经自己让步了!”
高明瑞慢条斯理重新拿回了杯子,雯静刚想要抢,他就连忙用手捂住:“你还是让我喝吧!挂在外面风吹了半天,又淌了那么久哈喇子,身体缺水!”
雯静勾了勾嘴角儿,没再吱声。
“他知道让步,这很好!事情不是大事情,但是怕的是有人做文章。所以这样挺好的,暂时的远离,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等到学员们分散到各个军团,彻底打出了曙光军团的名号,他这个军团长,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实至名归。要不然,他就只是一个武力超群的莽夫。没有人帮衬,他能够走多远?”
“对对对!你高瞻远瞩!”
“这跟高瞻远瞩没关系,我们只是需要把一切,考虑在敌人的前面,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高明瑞抿了口茶,惬意的晃了晃脑袋。
雯静透过窗户,看着苏离拎着闪电的耳朵在下方走过,捂着嘴巴又笑了一声:“那你有没有算到,你一直期望的契机,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
高明瑞手一哆嗦,热茶洒了一裤子。
这机娘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就提黑历史。
“呦!您老这是痴呆了,还是帕金森了,水杯都拿不稳了!”
看着雯静眯起的眼睛,高明瑞撇了撇嘴,把杯子放到了一侧的小桌上。
“有那挖苦的时间,不如给我再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