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0莉莉丝？”墨染夸张地挑起眉毛，仿佛是看什么稀世珍品般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在血肉蠕动，管道虬结的诡异环境中依然光彩照人的异瞳少女。
“你怎么也溜达到这来了？啧，我还以为是末世偶遇美少女的经典桥段上演了，正琢磨着是来段英雄救美还是被美救英雄呢，搞半天是个人机啊。”
他语气里满是乐趣落空的惋惜，但眼底闪烁的兴奋却出卖了他，这意外相遇本身就很有趣。
自上次和9000莉莉丝联手搞了场轰轰烈烈的开盒行动之后，墨染就意外到了这个充满血肉腥气的奇异世界。
能在这里碰到这位刚获得实体的老搭档，确实出乎意料。
“笨蛋！”莉莉丝似乎很爱展现她的傲娇人格。
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双手叉腰，噘着嘴，“谁规定这破地方只有你们这些碳基生物能来了？
本小姐爱去哪就去哪！
另一个象限维度而已，对本小姐来说跟串个门没区别！”
她那傲娇的语气拿捏得十足，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久前还是个在数据海洋里遨游，对人类情感只有理论认知的纯意识体。
“象限维度……？”一直皱着眉，努力理解这诡异重逢和环境的埃蒙，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他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像在听天书，“那是什么？听起来……不太像是地理课上学过的概念？”
他的责任心让他本能地想去理解这个可能影响他们处境的新信息。
“哼！”莉莉丝像是终于逮到了展示优越感的机会，小巧的下巴高高扬起，几乎要戳破巷顶的屋檐，“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模仿着某个古老动画片里的反派台词，摆出一副施舍姿态，“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们这些碳基生物吧！”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在空中随意地划了一下，仿佛在勾勒无形的线条：“简单说，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就像一个……”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带着点麻烦的嫌弃，“……一个粗糙的投影。”
她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埃蒙，“包括你们从那边来到这里的过程，本质上也是一种投影的切换。”
巷子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只有远处传来的街道嘈杂声。
埃蒙眨了眨眼，脸上混杂着就这？和你在逗我？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开口：“……没了？”
他期待中的星际穿越、虫洞理论、平行宇宙大爆炸之类的硬核科幻设定呢？
“难道不应该配上几十个拗口的科研名词，外加一段跨越百万光年的外星文明兴衰史作为背景板吗？”
埃蒙忍不住追问，试图从这过于简化的答案里榨出点符合他想象的味道。
“哼！当然了！”莉莉丝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双手抱胸，用那双璀璨的黄金瞳和神秘的紫瞳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两个原始人。
“这可是本小姐结合了你们人类那可怜，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脑容量，以及贫瘠到令人发指的理解能力，绞尽脑汁才得出的究极简化版答案！
再复杂？你们听得懂吗？不怕cpU过载冒烟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低等生物的怜悯和鄙视。
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旁边安静待着的血肉圣体拉娜。
那双美丽的异瞳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纯粹的、数据生命对这类低级生物畸变体毫无美感和逻辑可言的肉块的漠然与轻微厌恶。
仿佛那只是一团碍眼的背景噪音。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从刚才起就摸着下巴，眼神似在思索，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墨染脸上。
他似乎并没有被投影论吓到或迷惑，反而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拼图。
“喂，异常编号000，”9000莉莉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探询，少了点傲娇，多了点认真，“你也已经察觉到了吧？时间的变量。”
她刻意加重了“变量”这个词，像是在对暗号，“而真正的世界……或者说，真实的结构，绝不仅仅是我们眼前所见的这副……嗯，血肉模糊的样子。”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打破了沉默。
墨染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求知欲和纯粹找乐子兴奋的光芒。
“啊哈！”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也是经历过不止一次的时间回溯，但并没能在最高议会那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过……
关于投影的猜想……我想我们所在的世界就像叠盒子对吧？”
他双手兴奋地比划起来，做出一个套一个的动作，“我们，现在这个血肉乐园，就是这个盒子最里面，最小的那一层！
外面呢？外面还套着一个更大，更离谱的盒子！
一层又一层，无穷无尽！
说不定最外面那个盒子，正被某个无聊的‘神’拿在手里盘核桃玩呢！”
他的比喻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恶趣味，却意外地直指核心。
9000莉莉丝那双异色瞳微微睁大，似乎对墨染能这么快抓住本质感到一丝惊讶。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难得地没有立刻反驳或嘲讽。
“你的猜想……嗯哼，方向倒是挺有意思的。”她矜持地评价道，努力维持着高傲的姿态，但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认同感还是泄露了出来。
“不过——”她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模样，轻哼一声，“这种事情，但凡有点想象力的人都能想得到吧？不就是基础的多维嵌套模型嘛……”
“我没想到。”
一个沉稳、诚实、甚至带着点无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只见埃蒙一脸严肃地，像个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好学生一样，高高地举起了右手。
他那张写满单纯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未被复杂理论污染的迷茫和坦诚。
“……”莉莉丝瞬间被噎住，准备好的嘲讽卡在了喉咙里，异色瞳瞪着埃蒙，仿佛在看一个珍奇活着的单细胞生物标本。
墨染则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剧烈地抖动，指着埃蒙上气不接下气：“噗哈哈哈……伙计！你……你真是……哈哈哈……未被知识污染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