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橡木街之后,弗拉兹多方展开行动,一边是橡木街自身面临的经营问题,一边是收集迷雾之神至宝的相关情报,另一方面也没有停止过继续追查达克奈曼的行动。
一直以来,布莉兹塔都强调过,在圣教国的圣山内部还隐藏着一名光之刃成员,只是依据神谕,他的身份一直是个谜,虽然不定期地提供圣教国的情报给光之刃,但是就连多多和帕奇卡等曾经在圣山内任职过的人,都不知道那名神秘成员的身份。
弗拉兹一度怀疑达克奈曼是不是和那位成员取得了联系,才放下橡木街的事务离开了,他也是每天着急地等待着达克奈曼会回来,没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居然是从托马斯这个老狐狸嘴里听到的。
面前的托马斯继续说道:“这件事情非常的可疑。”
弗拉兹静静地聆听着。
托马斯说道:“我暗中调查过光之刃这个组织,说起来,虽然队伍里混入了一条恶龙,但是一直以来这个佣兵团的行为非常的伟光正,知道吗?他们挫败了雄鹿郡拜壶教的阴谋,还解救了血冠山的山民,更早的时候甚至义务帮助过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和其他只认钱的佣兵团不一样,他们做的事情更多是发自于善意,说实话,这点让人很是钦佩。”
弗拉兹听说过,早期的托马斯所创办的佣兵团,也和光之刃一样,不以金钱为目的,更多是为了扬名和伸张正义。
弗拉兹说道:“托马斯先生的商队运输货物的话,应该不会是什么违禁物品对吧?”
托马斯解释说道:“圣教国的业务涉及武器制造,但是那一宗货物和武器完全没关系。”
“具体运输的是什么呢?”弗拉兹忍不住问道。
“镜先生,这件东西在运输到圣教国之后,原本计划也是找您进行再次鉴定的,所以自然告诉你也没问题。”托马斯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是从被摧毁的克里阿尼斯寻找到的一件圣物,名曰‘不朽之誓圣瓮’。”
弗拉兹先是习惯性地询问镜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镜先生想了想便透露给弗拉兹道:“如果名字没有错的话,是一个由琥珀包裹住的骨灰坛子,那个圣瓮应该是一件刻满符文,全身由白玉制造的容器,大概一个人头那么大,在圣瓮的底部还写有‘圣徒以躯为瓮,封存殉道之血;生者饮血苟活,死者触血成尘。’这几个阿卡德语。”
弗拉兹问道:“这东西是干嘛的?”
镜先生说道:“那要追溯到千年之前,别说圣教国,当时的艾隆纳亚都还只是阿卡德国的一个行省,一位阿卡德国的圣武士为了国家而战死,强烈的意志让他死后都无法平息战意,最后数十位精通死灵学派的法师合力制作出了圣瓮,用来安放那位英雄的骨灰,靠着圣瓮的力量安抚那位圣武士的战意,之后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面具镜先生介绍完毕之后,托马斯立刻试探性向真人镜先生询问道:“那先生可否知道这圣瓮的故事?”
弗拉兹说道:“可是一个通体白玉制成,然后用琥珀包裹住的坛子?”
托马斯点了点头道:“没错,没想到镜先生连千年前的宝物都了如指掌。”
弗拉兹这一招也是用的多了,还是那句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了镜先生的协助,鉴定这种事情真的都是小事。
“我只知道这圣瓮的本意是用来存放千年那位圣武士的遗骸,为什么现在要运到圣教国呢?”
“实不相瞒,这一点也是圣教国方面所委托的。”托马斯压低声音说道:“圣教国里即将发生大事了。”
弗拉兹问道:“什么大事?”
托马斯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三百多年前那位立教的矿工的事情。”
弗拉兹点点头说道:“知道,就是他触摸了石板,接受了神谕,从此成为了教皇,创立了圣教国,把神谕传播给众人,引导民众接受神的怀抱,告别蛮荒,走上信仰之路。”
托马斯点点头确认了弗拉兹所说,然后又道:“根据我在圣山里的情报提供者所说,教皇快不行了。”
弗拉兹一惊,又说道:“等等等,你是说,现任的教皇,其实就是三百多年前那个矿工?”
托马斯对于镜先生的这个反应倒是有点吃惊,他奇怪地说道:“镜先生居然不知道吗?看来镜先生只对宝物有所了解啊。”
弗拉兹摇摇头,托马斯又说道:“事实还真就是如此,那名矿工在触摸石板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没有离开,全身包裹在山顶射下的一道光芒之中,从此不吃不喝,双眼紧闭,只会以微弱的声音向周围传播,而现在那个原本的矿洞已经被改造成圣山最高处的宫殿。”
弗拉兹说道:“我只知道,现在的圣山,只有枢机卿哈斯娜大人可以接近教皇,其他人都不允许靠近。”
托马斯说道:“也不是那么夸张,总有一些侍者或者教士要做一些低级的工作,他们倒是可以远远的看到教皇本尊,只不过有资格听教皇说话的,只有哈斯娜一个人。”
“那其他教士不会不服吗?哈斯娜如果故意传错别的消息怎么办。”
镜先生这么一说,吓得托马斯立刻做了一个嘘声的表情道。
“别别,可千万别这么说,这种事情脑子里想一想就好了。”
弗拉兹不解地问道:“哈斯娜的势力这么庞大吗?难道我们在这里的谈资都会被她知道。”
托马斯答道:“不,比起那些势力庞大的紫袍教士一边独断专行培植势力,哈斯娜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没有派系,没有子嗣,深入简出,但是任何违抗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好好,我们把话题扯远了,现在的问题是,你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教皇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对吗?”
“这几乎是圣山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根据那些低阶教士私下的传闻,现在的教皇由于常年未移动,也未进食,身体已经和一具骸骨没有区别了,而且百年前还可以察觉到呼吸,还能听到嘴唇张开发出声音,现在哪怕是哈斯娜,也要很费力才能听清教皇所说的话语。”托马斯说道:“有人甚至怀疑,现在的教皇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弗拉兹点着头,又将话题拉回到圣瓮上。
“所以你受圣教国所托,找到了圣瓮,只要教皇一旦确认死亡,就将他的遗骸放入圣瓮,避免可能出现的问题。”
托马斯夸赞道:“镜先生真是聪明过人。”
“圣教国觉得教皇在死后因为脱离了那道光,可能会产生什么怨念,或者有不好的影响?”弗拉兹继续询问着。
托马斯又答道:“没错,这是预防手段之一。而委托我做这件事的人,便是圣教国的马修教士,目前圣瓮失窃,也是马修在着手调查。”
弗拉兹又问道:“这个马修是什么人。”
“马修,外号红恶魔,本身是个魔裔,位居圣教国紫袍,负责圣教国藏宝和刑罚工作。”
弗拉兹心想,紫袍教士那就是高层管理了,然后居然负责的是刑罚和宝物管理,似乎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而且让一个紫袍专门管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好的,那么目击者说是劫车的人是达克奈曼,这个可信度高吗?”
托马斯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我疏于防备了,在东西运到圣教国境内之后,只安排了三个高阶的圣武士,一个高阶的牧师和大概二十多个战士游侠护送那辆货车,只是我没有想到,达克奈曼似乎很年轻,怎么可以一个人以那么残忍的手段击杀掉整个车队的人。”
弗拉兹从托马斯的话里发现了一个问题,他问道:“整个车队?没有留下活口?”
托马斯点点头。
“那么是怎么知道行凶者是达克奈曼的呢?”
托马斯解释道:“圣教国的法师们当然不是吃素的,他们回到案发现场,使用八环的法术‘时空复刻’和强化过的四环法术‘回溯视界’看到了出事那一刻的全部过程,根据后来的画像发现行凶者外表是血冠山脉人,所以又去血冠山调查了这个人的信息,最后才查到是很多年前就离开了血冠山来到圣教国的达克奈曼。”
弗拉兹心想,好家伙,到底是官方,还可以用这种手段达到查监控的效果,自己之前做事看来是侥幸,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然随便什么角落都可以用这种法术查看曾经做过什么。
“像是这种看过去发生了什么的法术,应该有时间限制对吧?”
托马斯又解释道:“是的,哪怕是强化之后,也不能查看更早的记录了。”
弗拉兹点了点头,他还有一点不明白,于是问道:“据我所知,达克奈曼似乎是一个年轻的法师,他的施法水平和战斗能力都一般,而且我见过他一次,他的身体似乎有着什么隐疾,一直在不断地咳嗽。”
托马斯说道:“血岩病,那是血冠山山民们所患有的常见疾病,据说和当地开采血矿石有关,血矿石的微小残渣会被吸入开采者的肺部,一旦吸入就会破坏身体,而且无法恢复。”
弗拉兹是接受过龙裔玛尔弗的委托去过一次血冠山脉的,于是说道:“哦对对,我曾经去那边一次,玛尔弗先生带的路,我有印象。”
托马斯又继续说道:“所以你说的也没错,包括圣教国那边也很疑惑,一个记载过最多施展六环法术的带病年轻人,怎么可以做到消灭一个二十多人的商队呢。而且他的手法很熟练,为了避免后续有人使用尸体对话术,甚至将所有商队成员的尸体都销毁了。”
关于这一点,弗拉兹倒是知道,只要尸体存在,哪怕经过几百年,都可以施法让尸骸回答三个问题。如果不是圣教国重视这一批货物,耽误个几天再找到失踪的商队,加上尸体被毁,时间太长导致回溯法术也无法使用,搞不好真就是完美无缺的劫案了。
达克奈曼怎么会突然失踪,然后又变得这么厉害,更是做出这种残忍的举动,一直以来在弗拉兹的心里,达克奈曼都是那种最善良也最固执的一类人,如果说光之刃杀人排行榜,达克奈曼绝对是倒数第一次。
要知道自己当初在艾利维利击毙那拿镰刀的歹徒,可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更别说什么第一次杀人之后呕吐了,没有,根本没有。但是如果要以极度残忍的手段瞬间把二十多个人弄的尸体都看不见,弗拉兹还真就过不了良心这一关,何况这二十多个人都只是拿钱办事的无辜打工人。
“圣教国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呢?”
“商会不光退回了这次货运的订金,还赔偿了一笔钱,损失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件事情也传不出去了,毕竟本来就是一个秘密行动。目前圣山那边,一方面是开始追查达克奈曼的下落,第二方面是寻找这件事是怎么流传出去的,达克奈曼是怎么知道的,所以最近马修也频繁在商会那边出没进行调查,对了,他这几天肯定也会来你这里的。”
弗拉兹说道:“那不错啊,有机会的话见见这位外号叫做红恶魔的圣教国高层,交个朋友不是坏事。”
没想到托马斯却又道:“倒不是说这位紫袍教士是魔裔,外表可怕。而是外界传闻,这位教士最让人感到恐惧的一点,是他具有读心术。”
弗拉兹一听到托马斯这么说,立刻又是汗流浃背,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一身的秘密,不就是怕这种人,万一接触到的话,恐怕的老底都要彻底交干净。
过去布莉兹塔虽然训练过自己抵御防范心灵法术,但如果这个什么红恶魔马修不是靠的法术,而是自身的某种力量,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住。
弗拉兹打着哈哈说道:“看来托马斯先生曾经被这位红恶魔读取过。”
托马斯尴尬地笑道:“是的,所以传闻任何人在他这里,都没有秘密可言。”
“据说圣山派系斗争很厉害,那么这个红恶魔又是属于哪个派系呢?”弗拉兹这个时候才明白,难怪这家伙负责刑罚,这样的本事太适合去拷问罪犯了。
托马斯低声说道:“这个红恶魔没有加入任何一个派系,据说他只服从哈斯娜一个人,也正因为哈斯娜有他的相助,所以那些教士们心里都没有秘密可言。”
两人又是交流了很久,交换了不少意见,弗拉兹又提出了很多发展上的计划,有时候弗拉兹在想,如果这家伙不是跟自己的真实身份结了梁子,其实还真的可以做个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