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繁花笺 > 第五百零七章 惜稚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这三道题各有偏重和难度,程诺略一沉吟,提笔先在素笺上列下核心思路,笔尖落纸沉稳有力,既不急于铺陈,也不犹豫迟疑,循着“破题抓要害、立论循经义、施策重务实”的脉络,逐题拆解作答。

第一道边防题,他以“边民相依”破题,引经义佐证,提“募民实边、军屯自养、互市通好”三策,兼顾戍边与安农。

第二道海运题,紧扣“趋利避害”,主张“建港固防、官民合营、盟约通商”,既防海盗风浪,又促睦邻贸易。

第三道财政题,立足“节流兴利”,建议裁汰冗员、简省用度,同时推广农桑、规范商税,双管齐下充盈府库。

程诺挥笔疾书,字字凝练无赘言。

号舍狭小逼仄,夜风从木栅缝隙钻进来,带着早春的清寒,他只偶尔抬手拢拢衣襟,便继续伏案书写。

直至亥时初刻,才将三道策论誊抄完毕,仔细核对无误,妥帖收入考篮。

到天明,考官收卷,这第二场策论便也算顺利落幕。

出了贡院,晨光正好,小厮早已候在门外,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接过考篮:“公子辛苦了。”

被接回小院,又是休整的一日,接着进贡院,参加第三场诗赋考试。

进贡院前,顾昇小声告诉程诺,“我打听过了,极有可能是悼挽诗。”

“我亦早有耳闻,孝期诗赋,定然以追思早逝、抒怀孝情为主。”程诺语气笃定,“诗为悼挽,赋则大概率是‘伤早慧’或‘述孺慕’之题,既叹皇子早逝之憾,亦合孝期追思之仪,不涉过甚铺陈,方才合宜。”

顾昇眼底闪过赞许:“信之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咱们只需抒得真情、守得格律,应该不会出错!”

两人随着人流入了贡院,领了号舍牌便各自散去。

辰时一到,考题如期送至案前:诗题“惜稚”,作五言排律一首;赋题“怀孺赋”,韵限“七阳”,皆紧扣大皇子十二岁早逝之事。

程诺凝神片刻,提笔蘸墨。

诗作不夸贤德,只写稚子嬉游之态与猝然离世之痛,字句清婉哀而不伤。

赋则铺陈童真纯粹,叹韶华未展之憾,兼抒君臣百姓的惋惜之情,既合孝期规制,又不失真情。

未及未时,程诺便将诗赋誊抄完毕,核对无误后妥帖收好。

待次日,考官收卷,三场春闱终是全部落幕。

他走出贡院,春日暖阳洒在身上,虽有倦色,心中却透着释然,

十来年的苦读,已然尽数倾注笔端。

眺望远处的皇宫,程诺目光坚毅,终于离入仕,就差最后一步了!

只要入仕为官,他定当恪尽职守,成为阿意在朝中最可靠的助力,护她与四殿下周全。

春阳漫过他的肩头,将身影拉得颀长,过往十载寒窗的苦读、背井离乡的孤勇,在此刻都化作眼底的笃定与期盼。

而长春宫里,谢知意算着时辰,知道春闱三场已结束,瞧着正好的春日天光,眉眼间漾开清浅笑意,语气轻快:“如今,便只剩静待放榜了。”

谷雨在一旁笑着附和:“公子才学卓绝,又沉稳踏实,定能蟾宫折桂,位列三甲。”

“若真如你所言,定让他封个厚实的红包给你,承你这吉言。”谢知意低头,轻轻拍了拍怀里正扯着老虎布偶自娱自乐的小莫离,指尖划过孩子软乎乎的脸颊,眼底笑意渐深,却仍藏着几分审慎,“不过科考之事,七分才学三分机缘,何况大虞朝堂对异邦举子本就多有顾虑。能得个公允名次,让他安稳立足、一展所长,便已是极好的结果了。”

三月初,春闱方放榜,是以,谢知意再心急,也得耐心等着。

过了数日,陈进忠抄来了程诺所作《惜稚》:春苑裁芳萼,垂髫逐景长。拈花簪短鬓,踏草戏晴光。慧性通诗韵,童心解礼章。流年惊短梦,往事化烟茫。纸鸢飞碧落,竹马绕回廊。一朝风露冷,星落夜未央。宸阶空有迹,清泪湿宫墙。千载怀孺慕,松声忆未央。

“此诗无雕琢之痕,无浮夸之语,句句皆从肺腑出。前半篇写稚子慧黠,后半篇抒永诀之痛,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既合孝期规制,又见文字功底,是篇难得的悼挽佳作。”谢知意把纸笺递给芒种,“拿去焚了吧。”

纸笺投入灶炉里,橘红火光舔舐着字迹,很快化作细碎灰烬,随着青烟袅袅升起,散入殿外的春日暖风里。

与此同时,贡院阅卷房内,主考官亦在点评《惜稚》这首诗,“‘拈花簪短鬓,踏草戏晴光’,童真毕现;‘一朝风露冷,星落夜未央’,哀而不伤。孝期悼诗最忌浮夸,此作无雕琢之痕,情真合规,文字功底不俗。”

一旁的侍读学士在阅策论,细览后赞道:“三策兼顾戍边安农;海运题‘建港固防、官民合营’,务实可行;财政题‘节流兴利’,切中时弊。此子文才出众,又有治国实务之思,实为难得。”

所有试卷皆已糊名密封,再经誊录官逐份重抄,只留统一编号,考官既见不到考生姓名,也辨不出笔迹,是以考官们并不知晓,诗与策论乃同一人所作。

“大人,您请看。”侍读学士递上策论卷,“此卷格局,二甲以上水准!若经义和诗赋皆中上,此子便是全才!”

“全才哪有那么易得。”主考官接过策论卷细阅。

继而,他拍案叫好:“‘破题抓要害、立论循经义、施策重务实’,与老夫所见略同!逻辑缜密,可直接呈陛下,较之朝中奏疏亦不遑多让。”

正当众人盛赞之际,吏员按例汇总同编号三卷。

主考官翻看编号牌时,猛然一愣:“这诗卷与策论,竟是同一人所作?”

侍读学士核对暗码后抚掌大笑:“妙哉!诗赋见才情,策论显格局,经义贯通典籍、阐发精当!三卷皆优,集于一人之身!这般全才,往届春闱亦寥寥无几。”

主考官眼中精光乍现,将三卷并置案上反复细阅,越看越赞许:“诗不浮夸、哀而不伤,策不空谈、务实有见,经义不偏不倚、恪守圣贤之道。孝期之中能沉心至此,可见心性沉稳,绝非浮躁之辈。”

侍读学士笑意稍敛,语气微顿:“只是糊名誊录之下,未知其出身。若为寒门士子倒也罢了,若出身敏感或是异邦人士,后续怕是要多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