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秦守业的站位首当其冲,一时间被闪的睁不开眼。
“真盖了帽了!”
“姥姥的,还真是乘龙快婿。”
秦守业当即站起身,心里羡慕的同时,视线不停在轿车与闺女秦京茹之间变幻。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下来,大伙儿一时间全都沉默下来,这让黑色轿车的轰鸣声显得越发扎眼。
赵二和吴德同样一脸不敢置信,紧接着就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老秦家众人个个嘴巴张得老大,像是每人嘴里都塞了一整个窝窝头。
“哎呦~~!”
这时,秦大山突然一扭身子,发出一声痛呼。
“王大花!你疯了?要造反啊你!”莫名其妙被掐了一把,秦大山忍不住埋怨道。
王大花见状眼前一亮,喃喃自语:“不是做梦!咱村里人饭都要吃不起了,妹夫这都开上小轿车了?”
百来米的距离眨眼便至,直到黑色轿车稳稳停靠在村口的土路旁,老秦家的人才终于缓过神来。
咔哒~!x4
...
砰!x4
车上陆陆续续走下来四个大人,以及三个孩子。
直到彻底确认对方的身份,老秦家几人这才长舒口气。
“爸!妈!我和淮茹回来看你们了!”贾东旭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欸!好好好!....”秦父秦母应了一声,但很快视线就被秦淮茹怀里的外孙和外孙女吸引了过去。
秦淮茹见状忙提醒道:“苞米、棒槌!快喊外公外婆!”
结果没等俩孩子说话,秦父秦母已经人手一个接过了两个小的。
棒槌被满是胡茬的老脸一蹭,顿时就不干了。
撑起两只小手极力反抗。
“摁~~!外公坏~!”
“哈哈哈哈!!!....”这一幕顿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双方许久未见,自然要好好寒暄。
人群外,棒梗孤零零看着众人欢笑的一幕,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这让他的心情很是郁闷。
小人选择双手抱胸,转身眼不见为净。
时隔两年,李婉云也再次见到了她的父母。
李父李母见女儿小腹鼓鼓的,忙拉着闺女,想要进村再叙。
秦远山待在一旁寸步不离。
...
路旁,一大帮村民正对着黑色轿车评头论足,却没人敢上前抚摸。
“这大灯差点给老头子我眼睛射瞎,真够亮的!”
“这车真是气派啊!”
“屁话!这和自行车能一样吗?开轿车可不用风吹日晒!”
“都说汽车都是大领导才有资格配的,就是在咱县城里,也不常见!嘿嘿!今儿咱不光见着了,还能上手摸一摸!”
“看样子,秦老二这女婿还真是了不得啊!”
“是啊!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
确认车上的人就是贾东旭之后,赵二和吴德的精神显然遭受了重创。
一个想着要不要进城探望探望易中海和老娘,万一还真能让他留下来呢?
话说,老娘的效率这么低吗?
这么久了,那老绝户居然还没死?
另一个却把目光转向了人群边缘的棒梗,眼中有精光闪烁。
过去的两年时间,对吴德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他爸妈身体本来就一般,这场粮荒迫使他们相继撒手人寰,如今吴家只剩下他一人!
再加上先前在机修厂的临时工工位消耗了他家不少家底。
如今,他已经是穷困潦倒。
原本他还想凭借自己壮劳力的身份攒钱进城投奔大伯。
想来以自己如今孤苦无依的境遇,大伯断然不会拒绝收留。
可现实却实打实给了他一记重锤!
村里秋收减产,意味着他手里的工分更加不值钱了!
既然贾东旭有钱,那他这个孩子....
兔毛手套、兔毛围巾、厚实的棉袄、新布鞋....穿这么好,身上应该也有不少钱吧?
...
十分钟后。
好在秦家小院的大门足够宽,小轿车能顺利进入,否则车要是停在外面,半夜被人扔石头找谁说理去?
贾东旭一行人自顾自走进堂屋,结果一眨眼才发现棒梗不在身边。
某处被冻得硬邦邦的土路上,棒梗一边溜达,一边左右张望。
这还是他第一回下乡,所以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路不好走,上面没有车辙印,而且很窄。
村子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田地。
里面什么庄稼也没有,只剩下一些残留的秸秆,有的被整齐堆成了垛,有的散落在田间。
土路旁的小溪不再流淌,表面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他轻轻一踩,就碎了个干净。
路旁光秃秃的树梢上,挂着几个破败的鸟巢,显得周围环境有些荒凉。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
尽管他眼疾手快紧了紧脖颈上的围巾,却依旧被几缕寒气钻了空子,冻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得赶紧回去了!”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棒梗迈开小脚丫奔跑起来,身形十分灵活。
仿佛身后有头大野猪正在追赶。
没过多久,冒着炊烟的老秦家小院儿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
“喂!你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陌生的稚嫩嗓音从右侧传来。
棒梗转头看去。
一个体型敦实的鼻涕娃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
约摸着年岁也在十岁上下,比棒梗要高上半个脑袋。
“那你又是谁?我也从来没见过你!”棒梗反问,绝不陷入自证陷阱。
“我?你小子居然连小爷都不认识?我爸可是大队的潘支书!”小胖墩儿仰起脑袋,语气颇为骄傲,结果一黄一青两条龙就从鼻孔溜了出来。
这一幕差点把棒梗给恶心坏了!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棒梗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跑。
他觉得自己要是留下来,讨不了好不说,关键是要被恶心死。
潘小胖闻言一阵气恼,扑上来就要抓棒梗的衣领。
但棒梗这些年的闪躲技能早就被奶奶贾张氏拉满了,一个转身就摆脱了对方,从容离去。
潘小胖不服气,一直跟在后面,直到看见棒梗跑进了老秦家,这才止步。
“好好好!你小子给我等着,敢招惹小爷,早晚收拾你!”
小胖墩放下狠话,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
秦家小院儿内。
在秦大山和秦远山兄弟俩的帮助下,轿车后备箱里的东西被取了出来。
两个麻袋里装的是一些日常的米面粮油,
其中有大米五十斤、白面五十斤、棒子面一百斤、猪油十斤、腊肉三十斤。
“这!这也太多了吧!”秦家人见到这么多细粮,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连秦淮茹和秦远山两口子都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十斤猪油和三十斤腊肉,在秋收这个最缺乏油水的档口,可是实实在在救命的东西!
最后一个麻袋里面放着几张兔皮、羊皮和棉花,足够秦家一大家子过年每人做一身新衣裳。
最让秦父秦母吃惊是,还是那一窝肉兔幼崽。
也不知道贾东旭怎么办到的,这些小兔子愣是在后备箱里颠簸了两个小时,却依旧安然无事。
先前信里提到养兔子经验的时候,二老心里就有疑惑。
直到今天,这疑惑终于彻底解开了。
村里多的就是秸秆、干草这些东西,烧了还麻烦,要是能拿来喂兔子,何乐而不为呢?
秦家屯如今用的还是初级私有合作社制度,暂时还是允许社员私人喂养小型家畜家禽的!
有了这批兔崽,那简直就是授人以渔。
至少老秦家一家子人,能安安稳稳顺顺利的度过接下来的困难时期了。
“东旭!你平时寄回来的票据已经够多了,这些你们还是拿回去吧,粮食爸就厚着脸皮收下了!”秦父面色严肃,语气坚定的说道。
女儿女婿孝顺是好事,但也要有个度。
他知道女婿当了干部,可千万不能犯错啊!
见此一幕,秦母也总算反应了过来。
她拉着贾东旭来到一旁,语重心长道:“东旭!妈知道你现在是干部了,可你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啊!刘青山和张子善就是前车之鉴呐!”
“你们误会了,我怎么会贪污呢?我现在是首都钢铁厂的厂长。”
“这些,大部分都是厂里养殖场的东西!”
“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你们就当全了我们的孝心,安心收下吧!”
二老闻言顿时呆愣在原地。
众人也纷纷落座上桌吃饭。
秦父好奇询问:“东旭!你....你现在都当上厂长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额......三月份上任的,也就大半年前的事儿。”贾东旭平静回答。
嘶~~!
堂屋里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沉默良久后,秦大山试探着问道:“妹夫,那你们厂现在有多少人?你现在得是多大的官儿?”
此言一出,众人连忙支起耳朵,停下闲谈。
“咳咳....没多少人,也就四千人不到吧。”
嘶~~!
众人:“!!!?”
秦大山夹肉的筷子顿在空中。
“这....这么多人???咱们大队拢共才五百多口人!”秦大山懵了。
“至于职位的话,还只是副处级!”
“只....只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昌平的县委书记,好像也是处级干部吧?那岂不是和县委副书记一般大了?”李父提了一嘴。
嘶~~!
秦父下意识端正了一下坐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有点如坐针毡的味道。
但他很快又想起来,身旁这人他娘是他女婿啊!
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
我儿果然有厂长之资!!!
他慢悠悠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嘴角再也压制不住!
虽然他哥秦守业才是大队长,而他这个老二连个支书也混不上,但他女婿是厂长啊!
“哈哈哈哈!好样儿的,东旭!当初把小茹嫁给你,我就看准了你能行!”秦父大概是有些喝高了,搂住贾东旭的肩膀,抬手就往女婿嘴里塞了根烟。
已经有当场拜把子的嫌疑了!
秦淮茹见状就要上前阻止,结果愣是被手拿火柴盒赶来点烟的秦母拦住了。
见到如此荒唐的一幕,秦远山和秦大山兄弟俩只是这么静静看着,心里居然觉得很合理。
秦淮茹:“???”
难道只有她秦淮茹觉得这事儿有问题吗?!
...
老丈人主动给贾东旭递烟,完事儿丈母娘亲自 点上,这可把贾东旭给整不会了。
李父李母见此一幕,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随即埋头吃饭,假装没看见。
...
棒梗一进屋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但贾东旭只是简单介绍了双方,众人的视线便很快从小人身上挪开。
见此一幕,棒梗也不在乎,很快在饭桌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
他腆着脸挤进表哥秦斌和表妹秦瑶座位中间,大大方方坐下吃饭,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婉云啊!你的眼光是对的!当初是爸没有远见,差点让你嫁给......”
“这两年大队里收成不好,老吴两口子没挺过来,上半年人就没了!”
“幸好你有主见!要不然,我跟你妈今天哪儿还有脸见你!”
李父看着相濡以沫的女儿女婿,借着酒劲儿,再一次自责起来。
“爸!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眼下咱们家里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这才是最重要的!”李婉云笑着安慰道。
秦远山也跟着附和:“没错!爸!妈!我现在已经是三级钳工了!婉云也进了后厨工作,我俩是双职工家庭,每个月工资加起来有七十多块钱!而且咱厂里福利也是出了名的好。”
“以后等孩子出生了,也有四九城户口,都有定量的!”
“而且姐夫和姐也总是照顾咱们,你们不用担心!”
“嗯!好啊!”
“以后你们也是要当父母的人了,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
...
饭后。
“表哥!表妹!咱吃饱了饭,怎么能不出门溜达呢?”棒梗撺掇道。
他能留在秦家屯的时间不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
秦斌兄妹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行!秋收虽然结束了,但最近村尾那边儿有野猪下山,听说还霍霍了队里好多粮食呢!”
“对对对!”表妹秦瑶有些胆小,弱弱回答。
棒梗一听有野猪,顿时来了兴趣。
小爷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野猪呢!既然来了,可得见识见识。
他忙掏出自己提前准备的秘密武器。
很快一个木质弓架,系着皮筋和皮制皮兜的绷弓就出现在手中。
“怎么样儿?!表哥要是带我出去溜达溜达,我就把弹弓借你玩儿半个小时!”
表哥秦斌乌黑透亮的眸子顿时熠熠生辉。
“一个小时!”
“成交!”
用弹弓贿赂了表哥,水果糖作为表妹的封口费。
哥俩就这么悄悄溜出了秦家小院儿。
就在二人离开后,土路旁等候多时的潘小胖连忙跟了上去。
期间,两波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躲在阴影中的身影悄然跟上。
秦家小院儿西厢房。
棒槌和苞米刚睡着,秦淮茹刚想上炕,结果却被一脸严肃的贾东旭一把扒拉到旁边。
“别闹,我有正事儿要出门一趟!”
秦淮茹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晚点给你加钟!”
“那....你早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