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白玉瓷砖如何销售,工部都必将接受大量的宫殿铺设。
工部侍郎倒是想听听这位谢解元如何说。
“诸位大人有礼,陛下容禀。”谢宁微微一笑,“草民来自西北,家师是李将军府上老夫人的侄子,白玉瓷砖刚出草民就已经见过第一批。”
他这话一出,当下所有官员都抬眸看了过来。
当然也包括许赦之跟何熙。
涉及货源。
安阳公主府都是通过赵小脚在拿货。
而户部尚书更是不知这环环相扣的根源压根就在谢宁身上。
“白玉瓷砖乃是由数十样石英黏土烧纸而成,尺寸可大可小,但总不会跟房屋地面尺寸相当,所以铺设的时候损耗是必然的。”谢宁道:“既然是做生意,那一厘一毫都是得失,既然朝廷要用这两样东西增加税务收入,那损耗就必然要算在内。”
何熙一听立马就要甩锅,“许驸马,这白玉瓷砖的损耗,你之前可是没跟老臣提过。”
许赦之一愣,盯了谢宁两秒。
这小子竟然给他上眼药!
转念,他心中暗笑。
他虽然知道妹妹杨婉是谢夫人,可谢宁本人却不知。
臭小子……倒是有意思的很。
“是有损耗。”许赦之道:“但京城大户铺设瓷砖事先都是工匠量尺寸,所用损耗也都计算在售价内,所以方才何大人的计算并没有错。”
“哦哦,那是晚生无状多嘴了!”
何熙哼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何大人海涵,海涵!”
谢宁朝何熙俏皮地笑了下。
何熙再是耷拉脸,当着一众朝臣还有乾元帝的面也不好,再绷着脸,“老朽跟你的后生置什么气,你既然算账快,那这几处你来算!”
何熙指着之前许赦之拿来的折子上,各项武器军费开支,点了点,“这些都是兵部呈上来的折子,尚且还没核算,当着陛下的面,你可千万莫要算错了!”
算错?
折子一摊开谢宁的眼睛都亮了。
西北边军的兵器,基本以唐刀陌刀为主,骑兵用漆枪、木枪,但这上面的并且却齐全无比,几乎囊括了时下最先进的战场武器,抛车、云梯、叉竿。攀爬城墙用的铁鸱尾、明光铠、锁子甲、马具装。
水战应用兵器等应有尽有。
“何大人是想让晚生将正本武器开支全部核算清楚?”
谢宁挑眉诧异。
何熙确认地点点头,“你既然算账快,那就好好让陛下看看你的能力!”
“那好!”
谢宁施施然接过折子摊开来就在附近一张桌子上坐下,提起笔之前还抬头看了一眼最近的许驸马,“大人,笔墨可用?”
许赦之简直无奈了,“当然可以!”
现代会计用的是最简便的复式记账,古代的账目仍旧是最简单的二进制记账,这种方法既复杂又容易出错。
谢宁没管其他,拿起笔来刷刷开写,用的全是阿拉伯数字,也不管他们能不能看得懂。
倒是一旁久未吭声的付博先眼眸倏地亮了。
他不禁震惊道:“你用的是南洋人数字?”
谢宁一挑眉。
竟然真的有认识的?
他头也不抬地道:“是大食国数字,晚生曾在老师的一本书上看到过,觉得很简便有意思,就拿来学学,也经由李家商队找了几个南洋人学习了一阵子,他们的语言和计算方式的确简单有效,就一直用来着!”
说到这里,鸿胪寺丞不淡定了,“那你……你可会说南洋话?”
众人一听顿时屏息以待。
会南洋话在朝中是什么分量!
大宴自诩天朝,番邦来访俱是要求用中土话,为此没少让羊毛子忽悠吃亏。
要是本就是解元的谢宁,来日考得殿前再会算账,又会南洋话,那必然会得到陛下中用!
都不用来日。
他现在就已经冒尖到了陛下跟前?
乾元帝也来了兴趣,不禁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低头刷刷鬼画符似的谢宁。
就听谢宁不以为然地道,“是会一些,但算不上精通。”
众人一听,顿时神色各异。
“你会南洋话?”
乾元帝顿时震惊不小,这个谢宁之前青词就已经震惊了他一把。
他竟然还会南洋话?!
看他低头算账时的专注样子,恐怕在精算上也是精通。
谢宁他才多大?
怎会聪慧至此?
他到底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
“确实会一些。”谢宁抬头淡淡的笑了下,毕竟是皇帝问话不抬头不礼貌,他朝着乾元帝道:“草民,不过一些顽皮所学当不得大雅之堂,还请陛下和诸位大人让草民把账算完!”
会青词已经让乾元帝刮目相看,他竟然还会南洋话!
乾元帝这回也不着急了。
反正人都已经到了跟前,有什么惊喜他慢慢发觉。
就是谢宁脸上这伤……
被打的也太严重了些。
眉骨青紫脸上手上全是擦伤,脖子上老长一道刚刚结痂的伤口更是看得人心里难受。
谢宁全神贯注算账的功夫,乾元帝朝赵小脚招了招手,低声在他耳边吩咐道:“那个户部张典的儿子怎么处理的?”
赵小脚一楞,心下了然。
陛下这是要为谢宁出头做主了!
哼!
那个张玉书什么东西!
几斤几两就敢朝西北封疆大吏的学生动手!
这下好了,鼻青脸肿的谢宁在皇上跟前都不用告状,凭陛下对谢宁的宠爱就能碾死姓张的一家。
虽然愤恨,赵小脚也仍然如实说:“回万岁爷的话,户部员外郎的公子和其他几个京城国子监的举人打了谢举人的事儿,是京兆府判的,想必应当有了处罚,具体是怎么罚的老奴……还真没打听……”
“这么大事儿你不知道?”
乾元帝嫌弃地哼了哼,“老东西,朕看你是不想说吧!”
“陛下……您这……”赵小脚讨好地笑了笑,“陛下您说的哪里话,老奴每日的心思都在伺候陛下这里,还哪有功夫打听什么员外郎家不服管教的野蛮孩子。”
“你这说的倒是给朕提醒了!”
乾元帝才反应过来,“太祖祭祀前朝廷不是有令在先,严禁饮酒斗殴?怎滴,竟还有人敢公然殴打新科举人?”
还是西北解元的新科举人。
赵小脚一听,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赶紧添油加醋,“张公子毕竟是宦官之后,便是谢举人是西北的解元,想必在他们京城子弟的眼中也是不算什么的,若不然不能将谢举人打成这样,再说朝廷祭祀禁令……”
老太监语气顿了顿,险恶地道:“听说那晚张公子还在公馆买了个小娼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