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许长夏点了点头。
她知道,江耀是怕她被人看出刚才和他亲热过,会觉得不好意思。
替他戴正了军帽,她想了想,又轻声叮嘱道:“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你相信我,这次谈判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许长夏忽然想起,上辈子Y国曾经公开向华夏国道歉两次,都是在两国关系闹到最僵的时候,进行了公开道歉,第一次,她隐约记得就是在今年十二月。
是不是为了地雷炸伤使团而道歉,她当时没有仔细留意,所以也记不清了。
但从时间上来看,刚好是对上了这次地雷事件的始末。
江耀垂眸盯着她,愣了愣。
“你……为什么能这么确定?”他低声问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上一次你被地雷炸伤,我就梦见了。”许长夏斟酌了下,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江耀看着她的眼底,有不解。
他莫名又想起了那张许长夏做到满分的测试卷。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他沉默了几秒,道:“你的……”
“江耀?”门外,又有人敲门催促他。
江耀朝门外方向看了眼,刚才没说完的话,又咽了下去。
“等我回来再说!”他朝许长夏匆匆道。
许长夏也不知他想问什么,但是此时他的任务最重要,她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好,那我等你回家。”
她默默将江耀送到了门口,将地上他的行李提起来,递给了他。
两人对视了最后一眼,江耀硬着头皮,狠下心,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许长夏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彻底没了声响,才起身,默不作声地将屋里收拾干净。
几乎是她刚收拾好东西,门外,江雷霆便叫她动身出发了。
……
直升飞机上,许长夏看着脚下湛蓝的大海,神思有些恍惚。
她在想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就在刚才,她忽然惊觉,自己好像怎么也想不起Y国第二次向华夏国道歉,具体是在什么时间了。
只隐约记得,是在两国彻底结束战争之后。
但是那一年休战之后,Y国道歉的新闻基本上是占据了那几天电视和报纸的头版,她不应当会忘记。
她却只记得,应该是在八九年的深秋了。
那个日期模模糊糊的在她脑子里,呼之欲出,可具体的时间,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怎么了?坐直升机声音太响不舒服是吗?”身旁,江雷霆见她紧皱着眉头在发呆,随即大声地问道。
“没有!”许长夏摇了摇头回道:“我没有不舒服!”
然而看着江雷霆,许长夏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江雷霆上辈子去世的具体时间,她竟然也不记得了!
上一次回忆起这件事时,她并没有去深想,因此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又开始回忆许芳菲和许劲两人去世的时间。
然而她这才发现,她竟然全都只是记得一个大概的时间了,甚至于他们去世时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非常清楚,但就是记不起具体时间!
明明刚重生的时候,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许芳菲,许芳菲被病痛折磨了将近两年,查出许芳菲癌症晚期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过得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是撕着日历数着日子过去的!
然而此刻她的脑子里,偏偏就只记得许芳菲是在九零年初春三月的某天离开的!
并且,所有关于上辈子的事情,越往后发生的日期,在她脑子里的记忆,就越是模糊。
她甚至都记不得自己自杀的那一天,是几月几号了!
她忽然想起四五天前那个凌晨,她梦到了阿苏,做了一整晚的噩梦,那天早上起来之后她头痛了好久,但是当时她并没有深想。
恐怕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了问题。
她脑子里面,关于重要事件发生的日期,几乎已经完全都记不清了。
这会不会是……老天爷对她泄露天机的某种惩罚呢?
许长夏上了回杭的飞机之后,立刻掏出了包里的笔和一本空白笔记本,开始马不停蹄地写了起来。
“夏夏,一会儿咱们就到杭城了,就别这么认真学习了,回到家之后再补上功课也不迟。”坐在对面的江雷霆以为她是在做题,随即心疼道。
“爷爷我没事儿的。”许长夏顾不得和江雷霆说话了。
她担心重生的时间越久,她对于上辈子的事情就会遗忘得越多。
好在,许长夏发现,她现在只是对时间的记忆没有那么敏感,发生过的事情具体的细节,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以防万一,从今天开始,她必须要养成记录的好习惯,她要把这本笔记本按照具体的年份,从她自杀那一年开始,慢慢往前记录,把她所有觉得重要的事情,都写在这本笔记本上,这样,就怎么都不可能会忘记了。
在最后几页写下“1982”这个数字时,她手上的笔,顿了下。
随后,用力地写下了一行字:“五月三日,江耀战亡,五月五日,江耀遗体回国火化。”
这一行字,几乎力透纸背。
“是在写作文吗?”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传来江雷霆的声音。
许长夏心中一惊,立刻下意识合上了本子。
身旁一步远的距离处,江雷霆正垂眸盯着她那本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