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村坝的冻土在铁蹄下颤抖。沈书瑶伏在乱石后,量子手环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朱棣的玄甲骑兵正如同黑潮般吞噬着李景隆的南军左翼。她咬紧牙关,看着影像中那个被燕军团团围住的身影——朱权的双手被特制绳索束缚,却依然挺直脊背,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王妃,燕王要王爷去阵前喊话!\"红袖猫着腰窜到她身旁,弯刀上的血渍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沈书瑶的指尖划过手环,影像立刻切换到燕军前锋。朱棣的紫金兜鍪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正俯身在朱权耳边说着什么,而朱权的表情——
\"不对!\"沈书瑶猛地攥紧手环。影像中的朱权忽然眨了眨眼,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黑眸,此刻竟闪过一丝冷冽的蓝芒。
是林毅!林毅的意识正在接管身体!
\"传令下去,让青黛启动'火神计划'。\"沈书瑶快速解下腰间玉佩,塞进红袖手中,\"记住,要等西北风起。\"
红袖刚离开,沈书瑶的耳畔就响起了量子通讯特有的电流声。她立刻将一枚铜钱贴在太阳穴上——这是她与朱权约定的伪装。
\"少校,我是林毅。\"朱权的声音通过量子波动直接传入她的脑海,却带着林毅特有的冷峻语调,\"楚明河在战场上投放了时空干扰器,历史正在偏离轨道。\"
沈书瑶的视线扫过战场。在《明史》记载中,此刻应当刮起西北风,燕军乘风纵火大破南军。可铅灰色的天空死气沉沉,连一片雪花都不曾飘落。
\"朱权想做什么?\"她压低声音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粒子枪化成的玉簪。
\"他要刺杀朱棣。\"林毅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焦急,\"他认为这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少校,我必须阻止他,但身体控制权——\"
通讯突然中断。沈书瑶抬头望去,只见朱棣已经拉着朱权走向阵前,而朱权的右手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试图挣脱那看似普通实则暗藏量子禁制的绳索。
\"轰!\"
一声巨响震彻战场。南军的火炮终于开火,却在燕军阵前五十步处诡异地炸开——楚明河的时空干扰器正在扭曲弹道。沈书瑶的量子视觉穿透硝烟,看到朱权腕间的烙印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
\"不好!\"她猛地跃起,顾不得暴露位置,粒子枪瞬间完成充能。
就在朱权即将挣脱束缚的刹那,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他手腕上的烙印。蓝光如破碎的琉璃般四溅,朱权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宁王殿下受惊了!\"脱鲁忽察儿洪亮的声音从燕军阵中传来。这位蒙古将领策马而出,酒糟鼻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末将手滑,还请燕王恕罪!\"
朱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脱鲁忽察儿,突然大笑:\"朵颜卫的神射,果然名不虚传!\"他亲手扶起朱权,却暗中加重了力道,\"十七弟,你可无恙?\"
沈书瑶的量子视觉捕捉到朱棣指尖闪过的蓝光——是微型抑制器!楚明河连这个都给了朱棣!她看着朱权的瞳孔在黑与蓝之间疯狂切换,显然朱权与林毅的意识正在激烈争夺身体控制权。
\"王妃!\"青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大丫鬟脸上抹着灶灰,手里却捧着一盏古怪的灯笼,\"风向变了!\"
沈书瑶抬头,果然看见枯草开始朝东南方向倒伏。史书记载的西北风,竟变成了东南风!她当机立断,一把扯下伪装成披帛的纳米机器人控制器。
\"放火!\"
随着她一声令下,青黛点燃了特制灯笼。纳米机器人如萤火般散入风中,瞬间在燕军阵前形成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但这火焰没有温度,只是全息幻象。
\"天罚!天罚啊!\"南军中爆发出惊恐的喊叫。李景隆的帅旗开始慌乱后撤,而燕军这边,朱棣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沈书瑶趁机激活量子手环的潜行模式,借着火墙的掩护向朱权靠近。她的每一步都精确计算,避开时空干扰器造成的扭曲区域。当距离缩短到三十步时,她终于看清了朱权的情况——
他的嘴角渗出血丝,左手五指深深抠入冻土,右手腕上的烙印已经焦黑。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朱权原本的黑瞳,右眼却完全变成了林毅的冰蓝色。
\"王爷坚持住!\"沈书瑶通过量子通讯呼唤,同时将粒子枪调至医疗模式,\"林毅,你能听到吗?我需要你——\"
\"小心身后!\"两个声音同时在她脑海中炸响。
沈书瑶本能地翻滚躲避,一道量子束擦着她的发髻掠过,将身后的石碑轰成齑粉。姚广孝站在燕军战车上,僧袍猎猎,手中的\"历史修正器\"正对着她。
\"沈少校,游戏该结束了。\"姚广孝的声音通过量子传讯直接在她脑中响起,\"局长已经定位到青铜星舰,你父亲的遗产终将——\"
\"嗖!\"
一支羽箭突然从燕军阵中射出,精准命中姚广孝手中的装置。脱鲁忽察儿收起长弓,对着惊怒的朱棣单膝跪地:\"末将见这妖僧要对燕王不利!\"
战场瞬间大乱。趁着混乱,沈书瑶冲到朱权身边,粒子枪划过他手腕上的绳索。绳索断裂的瞬间,一股强大的量子波动从朱权体内爆发,将周围的士兵全部震退。
\"瑶瑶......\"朱权的黑瞳渐渐扩大,压过了林毅的蓝瞳,\"四哥他......\"
\"别说话!\"沈书瑶将一枚芯片贴在他颈侧,\"这是稳定剂,能暂时平衡你和林毅的意识。\"
朱权却抓住她的手腕:\"听我说......朵颜三卫没有背叛......那些磁石项链......\"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突然穿透朱权的肩膀。沈书瑶转头看去,只见燕军阵中,纪纲正冷笑着放下长弓。这个在史书中本该是朱棣亲信的锦衣卫指挥使,此刻眼中却闪烁着未来科技特有的蓝光——是楚明河的克隆人!
\"保护燕王!\"张玉横枪跃马,挡在朱棣身前。这位本该在东昌之战中阵亡的名将,铠甲下隐约露出时空管理局的制式护甲。
沈书瑶的粒子枪化为劲弩,一箭射穿张玉的量子通讯器。蓝光爆裂中,她看到朱权与林毅的意识终于达成了某种平衡——朱权掌控了右手,而林毅控制着左手。
\"少校,历史必须完整。\"林毅的声音通过朱权的嘴唇说出,同时他的左手在空中划出一串未来文字,\"楚明河要借朱棣之手激活星舰。\"
朱权的右手则死死攥住沈书瑶的衣角:\"救救朵颜三卫......他们服下的毒药......\"
沈书瑶突然明白了。那些磁石项链不仅是通讯器,更是解毒剂!她立刻激活手环的全频段扫描,果然在脱鲁忽察儿身上检测到了同样的量子信号。
\"坚持住!\"她将一枚纳米注射器按在朱权伤口处,\"我去去就回!\"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李景隆的南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阵脚大乱,而燕军因量子炮失灵陷入混乱。沈书瑶借着烟雾掩护冲向朵颜三卫的阵地,却在半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楚明河的量子力场!
\"沈少校,好久不见。\"
萧烬羽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沈书瑶抬头,只见她的竹马恋人悬浮在半空,银发在风中狂舞,猩红的机械义眼锁定着她。他左手的戒指——那枚用她战机残骸打造的婚戒——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烬羽,不要!\"沈书瑶惊呼,\"楚明河在利用你!\"
萧烬羽却露出凄然的微笑:\"九千次轮回,每次看你爱上别人......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他的机械义眼突然光芒大盛,\"哪怕毁灭这个时空!\"
大地开始震颤。沈书瑶的量子视觉看到地底深处的青铜星舰正在苏醒,舰首的时空漩涡已经形成。这才是楚明河真正的计划——利用郑村坝战役的时空波动,强行打开时间裂隙!
\"不!\"她扑向萧烬羽,信标能量全开。两股量子力场相撞的瞬间,一道蓝光突然从朱权方向射来,精准命中萧烬羽的机械义眼。
是林毅的狙击!沈书瑶趁机突破力场,粒子枪直指萧烬羽的量子核心。
\"瑶瑶......\"萧烬羽的机械义眼忽明忽暗,\"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他的身体突然如沙粒般崩解,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风中。沈书瑶愣在原地,直到红袖的呼喊将她拉回现实。
\"王妃!王爷他——\"
沈书瑶转身,看见朱权单膝跪地,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姚广孝的\"历史修正器\"碎片深深扎入他的胸口,而他的眼睛——左眼是朱权绝望的黑,右眼是林毅决绝的蓝。
\"历史......必须......\"朱权的声音越来越弱。
沈书瑶将他搂入怀中,量子手环全功率运转:\"不,这次我说了算!\"
她按下手环上的自毁按钮,所有纳米机器人瞬间汇聚成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天空中,正在形成的时空漩涡被强行逆转,青铜星舰发出一声哀鸣,重新沉入地底。
当光芒散去,战场上鸦雀无声。朱棣的帅旗已经插上南军阵地,而《明史》记载的西北风,此刻才姗姗来迟。
\"我们......赢了?\"红袖不可置信地望着溃败的南军。
沈书瑶却看着怀中昏迷的朱权,泪水模糊了视线。在他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染血的铜钱——那是她昨晚悄悄塞给他的护身符。
\"不。\"她轻声道,\"战争才刚刚开始。\"
远处,脱鲁忽察儿率领朵颜三卫开始追击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