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鲜于通惊愕万分。
本以为可生擒石重胤,立下大功,得秦国公赏识。
没想到,石重胤竟然逃走,叫他功亏一篑。
“刘茂!”鲜于通思绪电转,陡然大喝一声,“定是这无耻小人,与我作对。”
此刻,不光是他,便是一众魏军,亦茫然不知,他们尚在睡梦中时,陛下早就逃之夭夭。
鲜于通咬牙切齿,却无法可想,只能向高楷回禀。
“卑职无能,竟让石重胤逃走,还请秦国公降罪!”
夏侯敬德大怒:“你口口声声,言语石重胤必在帐中,如今,却叫主上白跑一趟……”
“敬德!”高楷挥手打断,摇头道。
“此事罪不在你,不必自责,起来吧。”
“谢秦国公!”鲜于通松了口气。
唐检拧眉:“石重胤竟然早已逃走,这是为何?”
杨烨眸光一闪:“必有人提醒,让他早早离开。”
高楷笑道:“鲜于通,若我所料不错,定是你麾下大才,间接促成此事。”
鲜于通神色一震:“秦国公如何得知?”
高楷淡声道:“你若有这等智谋,怎会让石重胤贬黜羞辱?”
鲜于通面露羞愧:“好叫秦国公知晓,卑职帐下有一校尉,名为许晋。”
“此前,便是他建言,提早赶至陇城,占据陇山地势。”
“亦是他发觉北门动静,其后猜出秦国公切断水源之计。”
“今日傍晚,他提醒卑职,夜间必有突袭。”
“卑职上禀石重胤,却遭他蔑视,又受刘茂谗言陷害,不堪受辱,方才弃暗投明。”
夏侯敬德、杨烨、唐检三人听闻,皆是惊叹:“这许晋,竟有如此智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被他看破。
若非他人微言轻,不得重用,此战胜负尚未可知。
高楷若有所思,却有一事不解:“许晋有这等才华,石重胤为何不用?”
“秦国公有所不知。”鲜于通叹息一声,“石重胤本是朔方县一介校尉,见天下大乱,便趁机起兵。”
“许晋为县中主簿,发觉蛛丝马迹,向县令禀报,可惜县令不以为然,放任此事。”
“随后,石重胤斩杀县令一家老小,听闻许晋之言,便动了杀心。”
“卑职与许晋有几分往来,知晓他身怀大才,便出言求情。”
“奈何,石重胤虽然不杀他,却一直耿耿于怀,不予重用。”
高楷恍然:“竟有这等缘故。”
杨烨倏然笑道:“石重胤得遇英才,却因私怨而不用,方才有此一败。”
“主上正可设法招揽,将这许晋引为臂助。”
“我正有此意。”高楷颔首,转而问道,“鲜于通,你可知许晋去往何处?”
鲜于通摇了摇头,惭愧道:“他留下一封书信,劝说卑职早日脱身,便不知所踪。”
“卑职亦不知他下落。”
高楷颇觉遗憾,叹道:“终究迟来一步!”
夏侯敬德瓮声道:“主上,末将愿率兵,搜寻陇山,即便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来。”
高楷摇头:“他若一心退避,不欲投靠,纵然绑了来,也无益处。”
“何况,此时再去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
唐检不甘心道:“只可惜,竟然叫那石重胤逃了!”
高楷深沉一笑:“他若逃入陇山,便如龙游大海。”
“若走番须道,去往华亭,却必死无疑。”
“这是为何?”唐检迷惑不解。
杨烨笑道:“唐将军可是忘了,主上早已派遣李将军、徐司马,前往番须道伏击。”
唐检如醉方醒,赞叹道:“主上算无遗策!”
鲜于通心中一震:“难怪许晋书信之中,奉劝我绝不可走番须道。”
“原来,秦国公早已安排伏兵。”
想到这,他不由心生敬畏,越发恭敬。
高楷笑了笑,环顾四下,朗声道:“传令,迅速控制大营,整肃秩序,降者不杀!”
“是!”
……
且说番须道上,石重胤率领千余亲兵策马飞奔,身侧刘茂等一干文武紧紧相随。
“只要赶到华亭,必然无虞!”
众人自无异议。
然而,尚未踏入陇州地界,却见刘茂猛然勒马,劝阻道。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速退!”
“这是何故?”石重胤大惑不解。
“此地不祥,必有伏兵。”刘茂面沉如水。
“若不速速退避,必有身死之祸。”
石重胤环顾四下,却并无丝毫迹象,不由拧眉。
一名文臣嗤笑道:“林中并无鸟雀惊起,也无走兽奔逃,何来伏兵?”
“刘相公太过杞人忧天!”
刘茂冷声道:“若非我提醒,尔等皆死于非命,有何颜面在此质疑?”
那文臣颇为不屑:“这分明是许晋之功,刘相公厚颜窃据不说,竟还引以为豪。”
“实在叫我等大开眼界。”
“是极!”众人窃窃私语。
“你……”刘茂恨得咬牙。
“够了!”石重胤怒喝一声,“这危急关头,尔等不思齐心协力,反倒互相攻讦。”
“莫非想等高楷伏兵前来,一齐死于非命?”
“臣等不敢!”众人慌忙低头。
石重胤冷哼一声:“便依刘茂之言,速退!”
他身先士卒,弃了番须道,丢下战马,径直闯入陇山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下马跟随。
刘茂随侍在侧,不由感叹:陛下文德武功并不出众,却能开创一番基业,便是因为每逢遭遇危机,可提早感应,溜之大吉。
想到这,他出言试探:“陛下,事已至此,不如前往原州,凭借城中兵马,必能东山再起。”
石重胤断然否决:“原州非久留之地,唯有前往泾州,方可图谋大事。”
“是!”刘茂眸光一闪,暗思:看来,原州必有兵燹,泾州尚且太平。
千余残兵各怀心思,潜入密林,消失在莽莽大山之中。
片刻后,马蹄声骤然响起,惊动飞禽走兽四散。
一面面“李”字旌旗迎风招展,旗帜下,李光焰目光如电,扫视四方,倏然拧眉。
“我等迟来一步,石重胤跑了!”
徐晏清百思不解:“主上早已料定,石重胤必走番须道回返陇州。”
“怎会突发变故?”
李光焰沉声道:“主上所料并未出错,只是这石重胤似有趋利避害之能,避过我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