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
公子高看着外面那些惊恐不安的商人,有些担忧地说道:“大哥,苏先生,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把他们都给吓跑了?这要是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跑?”苏齐笑了笑,端起一杯尚未被鲜血染指的葡萄美酒,轻轻晃动着。
“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要他们还在大秦的疆域之内,他们就逃不出长公子的手掌心。”
“更何况,”苏齐抿了一口酒,眼中闪烁着光芒,“恐惧,只是暂时的。当他们发现这场清洗并不会波及到他们,而且他们还能从中获得巨大的好处时,恐惧,就会立刻变成……狂热。”
“好处?”公子高更不解了。
人都杀了,还能有什么好处?
苏齐没有立刻解释,而是看向扶苏卖了个关子:“长公子,这台子已经搭好了,接下来该我这位总执事,登场了。”
扶苏看着苏齐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他知道,苏齐的后手,肯定比这血腥的屠杀,更加精彩。
第二天一大早,金源商会的所有成员,都接到了总执事苏齐的命令。
命令要求所有“人字号”以上的商人,立刻到中央大帐集会,不得有误。
接到命令的商人们,一个个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经过了昨日的血腥清洗,他们现在听到“中央大帐”这四个字,腿肚子都忍不住打哆嗦。
谁知道今天的集会,是不是又一场“最后的晚餐”?
是不是苏先生觉得昨天杀得还不够,今天准备再杀一批?
一时间,整个商会大营,人心惶惶。
吕文、杜老四,以及那位负责财计部的张掌柜等人,作为苏齐最早提拔起来的心腹,此刻也是面色凝重。
“老吕,你说……苏先生今天召集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杜老四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忧虑。
他虽然被证明了清白,但昨天那人头滚滚的场面,还是把他给吓得不轻。
“我哪知道。”吕文苦笑一声,“苏先生的心思,你我哪里猜得透?不过,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们对商会,对长公子忠心耿耿,想必苏先生也不会为难我们。”
话虽如此,但他的心里,同样没底。
当所有商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那座依旧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中央大帐时,他们发现今天的大帐,和昨天截然不同。
没有杀气腾腾的士兵,没有冰冷的长戟。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高的木台。
苏齐,就一袭青衫,独自站在木台之上,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商人们在大帐内站定,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齐身上,大气都不敢出。
苏齐环视了一圈台下众人,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写满了恐惧和不安的脸,心中了然。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诸位,昨日之事,想必大家已经知晓。”
他的声音,通过内力的加持,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些人,利欲熏心,被猪油蒙了心。他们背弃了商会,背弃了长公子,也背弃了大秦。他们,得到了自己应有的下场。”
台下的商人们,心头都是一紧。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多人,心里都很害怕。”苏齐的话锋,突然一转,“怕这场清洗,会牵连到自己。怕自己哪天,也会像魏庸一样,身首异处。”
这番话,直接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不少商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苏齐对视。
“但是,我苏齐今天,就在这里,当着长公子的面,给大家一个承诺!”
苏齐的声音,陡然拔高!
“金源商会,是长公子与我,为了带领大家共富贵而立!我们的刀,只砍向敌人,只砍向叛徒!绝不会,也绝不允许,伤及任何一个,忠于大秦,忠于商会的自己人!”
“魏庸等人的事情,到此为止!此事,绝不扩大,绝不株连!”
这番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台下那压抑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不少商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那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了。
然而,苏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并且,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清理了这些蛀虫,我们不但没有伤筋动骨,反而,还发了一笔横财!”
“我与公子高,连夜查抄了魏庸等十七人的全部家产。诸位,猜猜有多少?”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
苏齐也不卖关子,他伸出了一个巴掌。
“经初步核算,查获黄金,共计五十万金!良田,超过万亩!遍布关中、河东等地的店铺,多达上百家!还有数不清的珠宝、玉器、丝绸……”
“嘶——”
整个大帐,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五十万金!
这个数字,像一座金山,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们知道魏庸等人有钱,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富裕到了这种地步!
这简直是,富可敌国啊!
一时间,众人的情绪,从恐惧,转为了震惊,又从震惊,转为了……贪婪和嫉妒。
苏齐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长公子仁德,他与我商议过了。这笔巨额的财富,不入王府私库,也不上缴国库!”
这句话,再次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那……这笔钱,要怎么处理?
所有人的眼中,都燃起了名为“欲望”的火焰。
“我将用这笔钱,在金源商会内部,成立两项,前所未有的基金!”
苏齐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其一,名为‘商会风险准备金’!”
“风险准备金?”
台下的商人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个词,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诸位都是行商走贾之人,风里来,雨里去,最清楚这路上的风险。”苏齐的声音,充满了理解和关切,“出门在外,天灾、人祸、疾病、盗匪,哪一样,都可能让我们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以前,大家出了事,只能自认倒霉。血本无归不说,甚至可能把命都搭进去。”
苏齐的话,说到了每一个商人的痛处。
他们中,谁没有过货物被劫,或者在路上遭遇意外的经历?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是他们心中永远的噩梦。
“但是!从今天起,这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