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好,丝丝和煦的风吹来,带来些许海洋咸腥的湿气,蓝芝华提着手里的食盒不紧不慢地朝离家走去。
她们居住的这一片街区前面就是大海,每天傍晚蓝薇都会来海边转转,有时是她自己,有时候苏苏也会跟着,蓝芝华知道自己这个小侄女每次都会去哥哥坟上,蓝薇不说,她也不问,可两人对于这件事都心照不宣。
再走两步就到李家了,蓝芝华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秋英今天真奇怪,往常都是爽快到说一不二的性格,今日怎么神秘起来了?
她在电话里问了半天,秋英依旧守口如瓶,只是微微一笑,说“你快来就是了”。转过街角,卖车轮饼的商贩出摊了,薇薇最喜欢吃车轮饼,蓝芝华走过去准备买几个。刚付过钱,她的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下,蓝芝华回过头,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妈——”眼前灵动清秀的少女褪去了校服,穿着白色的半身裙,裙摆随着风徐徐摆动。头发也不再是高马尾了,长发像瀑布一般垂下来,在太阳底下闪着迷人的光泽。
蓝芝华从没有见过苏苏这副打扮,一时间竟呆呆愣在原地。苏苏提起裙边转了个圈,然后甜甜地抱着蓝芝华的胳膊,笑着问,“妈,我这一身好看吗?”
“好,好看”,说完,她也跟着笑起来,“天天穿着校服看不出,自家女儿竟长成大姑娘了。你要是不喊我那声‘妈’,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美女认错人了。”
“真的假的”,苏苏听了妈妈的话,眉眼都舒展开了。接着她又说,“薇薇姐爱吃这个,妈你多买一些。”
“就是说,碰见了就多买点,她家的口味最正宗”。蓝芝华接过装有车轮饼的口袋,问苏苏,“今天聚会怎么样?”
苏苏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悠闲道,“也就那样,吃了顿饭,主要是和以前玩的好的朋友聊八卦来着。吃完饭他们说要去唱歌,可是我的小伙伴有事去不了,我也不想去了,就回来了……”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苏苏这才意识到这并非回家的方向,然后对蓝芝华说,“妈,你要去玥玥家啊?”
蓝芝华点点头,“嗯,你秋英阿姨说有事找我。”
“什么事啊?”
“她没说。”
“好耶!那我也去。”
蓝芝华又反过来问她,“你去干嘛?”
苏苏嘿嘿笑了两下,“借玥玥的漫画书看完了,我出门前就带着,正好还给她。”
“少看点乱七八糟的恋爱漫画,看多了脑子容易坏。”
“哈哈,妈,你猜错了,我们看的是热血漫画……”
……
两个人边走边聊,没一会便到了李家。李家的房子是独栋的四层小楼,黑色的雕花大门外,错错落落种满了绿植和花草。院子的大门敞开着,说明家里有人,蓝芝华和苏苏一前一后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院子一侧的一株开得正盛的异木棉,风一吹,粉色的花瓣落了满地。
秋英正在树下的摇椅上边晒太阳边织毛衣,见到来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
看到苏苏的装束,秋英拉着她左看右看,连连称赞“苏苏今天怎么这么漂亮”,把苏苏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苏苏羞涩地拉了拉皮质小挎包的肩带,说了一句,“谢谢秋英阿姨夸奖,我去找玥玥了”,就飞快地上了楼梯。
芝华笑着解释,“害羞了这是。今天有同学聚会,这不是借的薇薇的裙子和化妆品,一大早就出门了。”
秋英笑眯眯地帮苏苏说话,“多好呀,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像一朵花,打扮打扮好看的。”
说完,秋英拉着芝华到藤椅前坐下,芝华把手里的食盒往配套的藤桌上一搁,“上午卤的牛肉,特意让王全给留的牛腱子,尝尝。”
紧接着,秋英就站起来,朝三楼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小轩,下来帮我拿双碗筷。”
芝华连忙说,“现在就尝啊?”
秋英笑了,“早就想这个味了,必须得尝尝。”
很快,李轩从楼上下来,朝两人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碟子和几双筷子。见了蓝芝华,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把牛肉移到盘子里,李轩也吃了一些牛肉,陪她们聊了一会天,就又上楼去了。院子里,又只剩下秋英和芝华两个。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咱们两家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你说不就完了?”芝华笑吟吟地说。
秋英也是爽快的人,直接直奔主题:“我想问问薇薇。”
“薇薇怎么了?她在家呢,你找她有事,直接跟她说呗。”芝华也没在意。
“我知道,我不是不好意思吗?”
芝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秋英又笑着附在芝华的耳边,我就想问问,薇薇有没有对象?”
蓝芝华睁大眼睛:“我听明白了,你是想……”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秋英突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们李轩岁数也不小了,也该安稳下来了。咱们知根知底的,我也放心,薇薇要是没对象的话,能不能给我们家李轩说说。”
芝华现在脑袋都是懵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捋了捋思绪,开口说:“你们家李轩知道你给他相亲吗?”
秋英听完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什么相亲不相亲的,大家又不是不认识,而且都那么熟了。我跟李轩说了,他没意见,而且挺愿意的。”
芝华闻言,自然是欣喜的。
李轩自是没得说,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无论是相貌品性都是优秀的。秋英两口子模样就好,蓝芝华以前就知道,李轩读中学那会,追他的姑娘就一大把,有胆大的甚至把电话打到家里来。长得帅,个子高,脑子又灵光,李家家境优渥,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高中毕业以后,李轩没有在国内读大学,而是选择出国了。
秋英两口子脾气也好,自然是顶好相处的。李轩回国以后,说媒的人更是快把门槛踏破了。
如果薇薇愿意,那自然是极好不过,可是……
秋英在等待下文,却捕捉到芝华刚刚还饱含笑意的面色微微一变,带着几分复杂的忧愁。秋英也是心思玲珑之人,沉吟片刻便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