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峻极星系第一次见苏婉的时候，虞姬就和她聊过。
虽说两人都在规避关键性信息，但大致情况虞姬心里清楚，再加上来到太阳系这边，项羽又去了第六星域，一些事情查起来更加容易。
要知道，项羽可不是一个人去的，他还带有侍从，空间隧道另一边也留有人。
信息不断传回，数据不断更新，有关凌霄的事情自然瞒不住。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虞姬才会和苏婉说这些。
有些事情苏婉不是意识不到，而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下意识忽略了。
即便她不忽略，之前那种状况貌似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里需要人盯着，能盯的人有且只有她一个，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可这样一来，这边不会出现大乱子，另一边就不一定了。
凌霄和项羽不一样。
项羽是通过宇宙佣兵途径直接走出去的，她全程跟着，虽说初期阶段也挺艰难，但至少没有空白期。
凌霄呢？
空白期太长。
星际角斗场是什么地方？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而凌霄在这种地方一待就是五年，哪怕再正常的人都会变得不正常。
不仅这段时间是空白期，前前后后都是空白期。
人是社会结构性生物，一旦脱离固有架构，就会不受控制地朝着极端发展。
项羽都避免不了这个问题，凌霄自然也不能。
不仅不能，只会更加严重。
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这是一种机制，生命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
疯狂只是披在最表层的一张皮，疯狂到了极致反而愈发沉稳冷静，看似是好事儿，实则不然。
冷静到了极致是偏执，偏执到了极致是淡漠，淡漠到了极致是崩塌，彻底崩塌，全方面崩塌。
毁灭欲会冲散一切，也就是彻底疯狂。
那个家伙一只脚就踩在这条线上。
几十年时间过去，身处混乱战场，死亡如风，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虞姬相信苏婉就能一眼看出问题。
相较于这个，其它的负面状态和太阳系内部的复杂情况都是小问题。
这里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凌霄稳定的基础上，他不稳定，一切都是空谈，哪怕研究再多都没用。
“本末倒置了啊！”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虞姬看了苏婉一眼，扭头转身走向石台边坐下，端起泛凉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
味苦。
在她看来，苏婉不该在这里，也应该在这里，相当矛盾。
与此同时。
从λco728恒星系跑出来的米澜伊一众星级单位进入Y692星域，他们就此散开，各忙各的事情，没前往太阳系。
只要人在这边，去与不去区别不大。
去了也没他们什么事儿，各项事宜不需要他们处理，在江北城内蹲着的卡特琳自会解决。
卡特琳收到相关信息，立即召开会议，商量空间隧道全面开通的事情，盘亘在太阳系中的各类存在再次齐聚。
各项目提上日程。
有人欢喜有人愁。
……
Y692空间站。
行走在三层区域，焰君瑶看着熟悉的建筑群落，一时间心中竟有些感慨。
想当初，她之所以过来这边，还是因为卡迪尔办事不力，拖拖拉拉，导致项目进程缓慢，不得不过来接手。
成效是显而易见的，短短几年时间，她就将波瑞特一众驱离，掌控核心星际空间节点。
本以为百年内就搞定波瑞特，毕竟有这么多人，不曾想打了数百年，她也被拖在这里数百年。
虽然被拖住，但她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趁此机会跨出了最后一步，成就行星之光。
或多或少，还算是有点进步，比起那些卡在陨星级巅峰阶段的家伙们要好很多。
只是，焰君瑶高兴不起来。
人最怕比。
货比货的扔，人比人想死。
她不想管了。
路星羽说得没错，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在这个“小池塘”里面厮混呢？
顶天也就这样。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开什么玩笑。
任何一个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存在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他们很清楚所在环境对自身状态的影响，这种影响潜移默化，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认知思维。
对一般存在而言，无关痛痒，对星级生命体而言，相当致命。
更大的空间，更高的舞台，更高的上限，更丰富的资源……
偏安一隅，混吃等死，那和低等生物有什么区别？
“歇一段时间，然后就不管了，爱咋滴咋滴，玩崩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中，焰君瑶走到了佣兵分部大门口。
受λco728恒星系战役的影响，Y692空间站佣兵分部显得有些空荡，些许佣兵也都是低级生命体，其中又以微星级居多，连流星级都没几个，有实力的都去了Y694那边。
一场战役打下来，不仅是波瑞特和联军损失惨重，这些追逐利益的佣兵也阵亡了不少。
活下来的更进一步，死了自然不必多说。
对佣兵而言，这是常态，习以为常。
迈步走进，直登顶层。
“咔嚓！”
舱门开启。
“嗯？”
看见顶层空间中的景象，焰君瑶不由轻咦一声，随即眉头微皱。
瓦基里。
幽冥族。
瓦基里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中端着酒杯，晃个不停。
动作幅度很大，暗红色酒水沿着杯壁激荡却是没有洒落出分毫。
深蓝皮肤色调在这满是暖色的空间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一滴重墨滴在了色彩画上，很是显眼，甚是多余。
焰君瑶忽然想起来，这货貌似是Y692空间站的驻场佣兵之一。
察觉到她古怪的目光，瓦基里举起手中酒杯，忽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牙，脸上的表情很是戏谑，他邀请道：“要不要喝一杯，这可是本族特产，不对外出售的，市面上可见不到……”
“见不到？”焰君瑶挑眉，切了一声。
“的确见不到，因为你们这玩意儿完全就没有市场，白送都没人要。”
怼了一句，焰君瑶忽然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瓦基里坐直，仰头灌下一口，翘起二郎腿，并不在意焰君瑶嫌弃的目光，自得其乐。
“那是你们不识货，这种腥辣的口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得问他喽。”
说着，瓦基里瞥了眼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凯。
凯依旧是老样子，听到这话，简单解释了一句。
“期限快到了，我不打算留在这里。”
焰君瑶狐疑，“理由呢？”
“银河这么大，我想出去走走。”
焰君瑶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出去走走？
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暗影和明辉干起来的时候出去，是去哪儿都不需要想。
“所以，你跑过来盯着。”
瓦基里举了举酒杯，并不否认。
下一秒。
焰君瑶问：“你盯得住吗？”
瓦基里：“……”
明晃晃地看不起人。
但凡换个人说这种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一拳轰过去，让其见识一下何为双体系发展路线。
可惜，他拿焰君瑶没啥办法。
真打起来，干不干得过先且不谈，反正干不死。
对于明知弄不死的存在，瓦基里连动手的想法都不会有。
纯属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
“反正这边也没什么事儿，我在这里就当休假了。”耸肩，瓦基里又躺了下去。
焰君瑶神色古怪。
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儿？
有个坑逼就在往这边赶的路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