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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江宁便下令由秦良玉坐镇中军,统帅所有兵马。

他自己和老魏、朱由检带领着两千锦衣卫、两千东厂番子,以及五千神机营骑兵和五千名三千营骑兵,打着全副钦差仪仗,浩浩荡荡地朝着云南府进发。

正午时分,江宁等人率领大军来到云南府城外。

只见一名身着红色官袍的官员带着几名官员,还有一百多名士兵正在城门外等候。

双方刚一照面,那名身穿大红官袍的官员赶忙带头行礼,说道:“下官云南左布政使谢存仁,见过总督大人、信王殿下、东厂魏公公。”

江宁上下打量着谢存仁,只见他官袍上打着补丁,整个人显得颇为狼狈,表情也十分惊恐。

江宁冷声开口问道:“谢存仁,本官奉陛下旨意巡视云南,巡抚闵学洪为何不来迎接?”

谢存仁赶忙回答:“回总督大人的话,巡抚大人这段时间染病在身,实在无法前来,便由下官代劳,还望总督大人恕罪。”

江宁听后,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随本官一同入城。”

谢存仁连忙点头称是,随后翻身上马,在前方为众人开道。

谁知刚进城没走多远,一伙身着土民服饰的士兵便拦住了去路。

谢存仁上前与对方理论,可对方却丝毫不给他面子,反而将谢存仁骂得狗血淋头。

江宁见状,眉头紧皱。

李若琏见此情形,一声令下,锦衣卫瞬间一拥而上,将拦住去路的几十名土司士兵全部抓了起来。

其中一名将领更是叫嚣道:“你们快放开我!敢抓我,你们知道这是得罪了黔国公吗?你们没好果子吃!”

李若琏当场大怒,“他娘的,还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给锦衣卫面子的人!”

说罢,随手便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得那名将领满脸鲜血。

这时,江宁三人纵马上前,看着面露羞愧之色的谢存仁。

江宁问道:“谢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谢存仁支支吾吾,半天不敢开口。

却见那名土司将领挣扎着说道:“你便是朝廷来的钦差?”

江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错,正是本官。”

只见那名将领满脸傲色,说道:“朝廷钦差可以进城,但大军必须留在城外,这是黔国公定下的规矩!”

江宁闻言,算是明白谢存仁为何与这些土司士兵起冲突了。

江宁看着那名土司将领,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呀?”

那名将领闻言,愈发嚣张,满脸傲色地说道:“本将军乃是姚安府土司高文卓大人麾下把总高明卫!”

江宁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道:“朝廷钦差出巡,等同天子亲临,尔等竟敢阻拦钦差大驾,按律当斩!”

李若琏听到江宁的话,一挥手,锦衣卫纷纷拔出腰刀,将众人按倒在地,举刀便砍。

旁边的谢存仁见状,还想开口阻拦,话还没说出口,转眼间这几十人便被锦衣卫全部斩首。

周围围观的人群顿时吓得四散奔逃,谢存仁更是愣在当场。

江宁冷哼一声,谢存仁这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说道:“下官这就在前边带路。”

随后,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城内,径直朝着巡抚衙门走去。

城内的汉民和土民听说朝廷钦差率领大军入城,纷纷跑来围观,一时间道路拥堵不堪。

众人毫无畏惧,但还是大着胆子对江宁等人指指点点。

谢存仁扯着嗓子喊道:“钦差大人进城,大家让一让,把路都让开!”

可在场众人根本没人听他的,谢存仁急得满头大汗。

此时,坐在马背上的朱由检不耐烦了,直接开口说道:“魏朝卿,带着你的人,赶紧把这些围观的人给本王驱散,别让他们再挡道了!”

魏朝卿闻言,立刻率领一众东厂番子开始肃清街道。不少百姓见状,纷纷退让,但仍有不少土民甚至直接与东厂番子推搡叫骂。

魏朝卿二话不说,拿起马鞭直接抽了过去。

一众东厂番子见状,纷纷挥舞着鞭子将依旧挡在道路上的人群驱散。

不一会儿,围观的汉民和土民便让出了一条道路。

不多时,众人来到巡抚衙门外。

只见这巡抚衙门残破不堪,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朱由检笑着说道:“谢大人,你们这巡抚衙门怎么是这番模样?

京城的城隍庙都比这气派。”

谢存仁闻言,羞得满脸通红,赶忙说道:“回殿下,云南土司众多,大多实行自治,朝廷根本收不上来多少税赋,因此没钱修缮巡抚衙门,还请殿下见谅。”

朱由检冷笑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江宁三人翻身下马,李若琏和魏朝卿率领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立刻将巡抚衙门团团围住,众人走进衙门。

进入巡抚大堂后,只见一名身穿红色官袍的老者在谢存仁的搀扶下来到大堂,向几人行礼道:“下官云南巡抚闵洪学,见过钦差大人、信王殿下、魏公公。”

江宁淡淡开口说道:“闵大人不必客气,请坐吧。”

闵洪学便在一旁坐下。

江宁刚要开口,坐在身旁的朱由检却率先说道:“闵大人,本王且问你,这云南府为何如今这般乱象丛生?

城内土司士兵横行不法,竟敢阻拦钦差大驾,你们这巡抚衙门平日里就是如此治理地方的吗?”

闵洪学赶忙说道:“云南境内汉夷杂居,长久以来民风较为开放,百姓们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朱由检冷笑一声,说道:“民风开放和民风败坏,本王还是分得清的。

本王且问你,自本王进入云南境内,便听闻那黔国公府的沐启元横行不法、胡作非为,这些事你知不知道?

为何没有向朝廷奏报?”

闵洪学脸色十分难看。

朱由检接着又问道:“那你有没有管过?”

闵洪学点了点头。

朱由检一拍桌子,满脸怒色地说道:“本王还真得好好谢谢你闵大人了!

你管了都还是这副模样,要是不管,这云南岂不是彻底乱套了?”

闵洪学赶忙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殿下,沐启元虽有诸多违法之事,但如今的云南还得指望沐启元,下官时常对其劝解……”

闵洪学正说着,忽然脸色一阵发白,剧烈地咳嗽起来。

站在一旁的谢存仁见状,赶忙上前扶住闵洪学。

随后满脸急切地说道:“还请殿下见谅,不是巡抚大人不向朝廷奏报,而是云南境内七十二土司大多听从黔国公号令,根本不听朝廷的。

再加上云南境内汉夷杂居,民风彪悍,巡抚大人也是为大局考虑,一直劝诫沐启元,只希望能稳住云南局势。

若是上报朝廷,朝廷追究下来,一旦沐启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云南必将陷入大乱。”

江宁闻言,冷声问道:“谢存仁,你说沐启元会做出冲动之事,这是为何?

给本官好好说说。”谢存仁赶忙回答:“回总督大人的话,自万历四十五年以来,黔国公沐昌祚被沐启元逼迫,频频向朝廷上书,请求让沐启元继承黔国公爵位。

但这件事后来被巡查御史上报朝廷,朝廷便将沐启元承袭黔国公爵位的事情一直压了下来,至今都未让他承袭。

沐启元对此大为不满,便开始在云南境内胡作非为。

再加上云南境内执掌朝廷兵马的将领,大多出自黔国公府,全都以沐启元为首。

之前沐启元放纵家奴掠夺民财、强占百姓田地,巡抚大人将不法家奴抓捕归案,沐启元便与巡抚大人爆发冲突,还数次打到巡抚衙门,扬言要放火烧了巡抚衙门。

巡抚大人对此也是处处忍让,只希望沐启元能够迷途知返,别做得太过分。

等过几年,朝廷允许沐启元承袭黔国公爵位,到那时,沐启元必定会对朝廷感恩戴德,不敢再胡作非为。”

这时,一旁的闵洪学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沐启元虽说有不法行径,但只要朝廷对其施以怀柔之心,他必定能够迷途知返,痛改前非。有道是……”

话还未说完,只见朱由检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拽住闵洪学的衣领,将他径直举了起来,随后满脸怒色地说道:“少他娘的在本王面前扯之乎者也的!

云南境内之所以弄成这副模样,沐启元如此胡作非为,都是你纵容导致的结果!

若你早将此事上报,朝廷何至于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竟还敢在本王面前大言不惭!”

闵洪学一大把年纪,哪见过这架势,看着暴怒的朱由检,开口说道:“殿下,臣身为朝廷命官,你怎能如此无礼?

简直有辱斯文!

殿下身为天潢贵胄,一言一行皆代表朝廷颜面,更需注重仪态,怎可如此粗俗无礼?”

朱由检听到这话,当场大怒,作势便要将闵洪学往地上摔。

江宁赶忙开口阻拦:“殿下,住手!”

江宁可是知道自己这小老弟这段时间有多生猛,真要让朱由检这么一摔,估计闵洪学这把老骨头当场就得散架,到时候朱由检也得惹上麻烦。

听到江宁开口阻拦,朱由检满心不情愿地松开了手,放下闵洪学。

闵洪学连连咳嗽,脸色通红,但仍向江宁说道:“江大人,如今进入云南府,千万不可和沐启元产生冲突。

如今,云南七十二土司大多齐聚黔国公府,稍后下官便亲自去请沐启元和那些土司来见总督大人。

到时候总督大人可代表朝廷好言安慰这些土司首领,他们必定对朝廷感恩戴德。

至于沐启元,下官也会进行劝诫,到时总督大人将他训斥几句便可。”

江宁听着闵洪学这近乎白痴般的话,无奈地叹息一声。

看来这位闵洪学是个典型的学者型官员,搞学问做文章没问题,但压根不是当官的料,把他放在云南,简直是乱上加乱。

随后,江宁眼皮都没抬,淡淡说道:“闵大人,本官觉得你待在这云南巡抚任上,实在太屈才了。

稍后写折子上报朝廷请辞吧!”

闵洪学闻言,愣在当场,随即满脸震惊。朱由检也冷笑一声,说道:“江大人说得对,闵大人,你自己请辞吧!

你这么能说会道,不妨到国子监去任职,把你放在这小小的云南,真是屈才了!”

闵洪学赶忙开口说道:“江大人,怎能如此行事?

下官是朝廷任命的云南巡抚,守土有责,下官绝不会请辞。

下官此生只希望能够将云南治理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死也要死在云南。”

江宁听完都无语了。

朱由检可没江宁那么多耐心,随后直接说道:“闵洪学,你别给脸不要脸!

就凭你还想把云南治理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本王自出京以来,就没见过哪个省的巡抚能窝囊成你这样!

沐启元勾结土司,横行不法,胡作非为,你不但不向朝廷上报,反而一味纵容,沐启元都快骑在你头上拉屎了,你还为他说好话,简直是脑子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