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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冻住的蝶翼终于能勉强扇动。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滚出破碎的气音,带着冰碴子似的痛感:“疼……”

一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依玖心上。她看着他冷汗浸透的额发,看着他嘴唇上深深的牙印,看着他手腕上那些因剧痛而绷得发白的青筋,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这孩子总是这样,再疼也只会咬着牙硬撑,直到实在忍不住了,才肯泄露出一星半点的脆弱。

“我知道。”依玖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风中残烛,“忍过这阵就好了。”她伸手想扶他起来,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那刺骨的寒意惊得缩回手——明明刚才还烫得像火炭,此刻却冷得像块冰,两种极端的温度在他身上诡异地交织,看得人心惊。

时云想自己坐起来,可四肢像灌了铅,稍一用力,骨头缝里就传来针扎似的疼。他闷哼一声,又跌回扫描台,后背撞到金属台面的瞬间,疼得眼前发黑。

依玖没再说话,只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老师!”时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挣扎,却被浑身的剧痛钉在原地,只能僵硬地靠在她怀里。

“别动。”依玖的语气不容置疑,手臂却收得更稳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想自己走?”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缩成一团的少年,鼻尖蹭到他汗湿的发顶,忍不住放软了声音,“乖,糯米团子,听话。”

“糯米团子”这个昵称,是时云刚进圣芙蕾雅时依玖给起的。那时候他才刚入学圣芙蕾雅,个子小小的,虽然现在也不高,脸圆圆的,总爱跟在她身后,一紧张脸颊就会泛粉,像刚蒸好的糯米团子。

时云的耳朵瞬间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脖颈。他把脸埋进依玖的肩窝,不敢看旁边爱因斯坦博士的表情,声音闷闷的:“老师,我都多大了……”

“多大也是我的糯米团子。”依玖笑了笑,抱着他转身往外走。她的步伐很稳,即使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少年,也没晃一下。医疗室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仪器的嗡鸣,走廊里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还有时云压抑的、带着疼痛的呼吸声。

时云靠在她怀里,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沉稳有力,像擂鼓,却奇异地让他安下心来。刚才注射“锁芯”时那种灭顶的痛苦还没完全散去,四肢依然麻木,可被依玖抱着的地方,却渐渐暖了起来,像有暖流顺着皮肤一点点渗进去,驱散了些寒意。

他偷偷抬眼,看到依玖紧绷的侧脸。她的下颌线很清晰,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抿着,耳根却有点红——大概是抱他走了这么远的路,累的。时云心里泛起一阵愧疚,想让她放自己下来,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小声的嘟囔:“老师,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不能。”依玖低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宠溺,“你现在走一步晃三下,想在走廊里打滚吗?”她顿了顿,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再说了,抱着老师的糯米团子,我乐意。”

时云的脸更烫了,干脆闭上眼睛装睡,任由依玖抱着他穿过走廊。路过训练场时,他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枪声,是浅梦奈在练枪,节奏又快又准。他想起那个总爱跟他拌嘴的姑娘,想起她塞给自己的那个刻着铃兰的校准器。

“在想什么?”依玖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轻声问道。

“没什么。”时云的声音有点闷,“就是……有点担心任务。”

“担心也没用。”依玖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轻微的震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精神。等待指示出发,有的是你担心的时候。”她顿了顿,补充道,“浅梦奈那边我已经跟她说过了,这次任务她跟我们一起去。”

时云“嗯”了一声,心里却松了口气。他知道浅梦奈的性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得很,有她在,任务成功的把握又大了些。

说话间,依玖已经抱着他走到了宿舍门口。她腾出一只手推开门,抱着他走进房间,把他轻轻放在床上。

“躺好。”依玖帮他盖好被子,又转身去倒了杯温水,“喝点水,能舒服点。”

时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依玖按住了:“躺着喝。”依玖扶着时云的后颈,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温水顺着喉咙流下去,果然缓解了些干涩的疼痛,也让那些残存的冻结感淡了些。

“老师,谢谢你。”时云看着她,眼里带着感激。

“谢什么。”依玖放下水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有点凉,我去给你拿个暖水袋。”

她转身去柜子里翻找,时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那时候他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也是依玖这样守在他床边,给他喂药,用温水擦身,整夜没合眼。第二天他醒来时,看到她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手里还攥着他踢掉的被子。

那时候他就想,一定要快点长大,快点变强,好能保护这个总是为他操心的老师。可现在他长大了,却还是让她这么担心。

“在想什么呢,糯米团子?”依玖拿着暖水袋回来,看到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

时云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他看着依玖把暖水袋塞进他被窝,放在他脚边,一股暖意顺着脚底慢慢往上爬,驱散了不少寒意。

“老师,您不用一直陪着我的。”时云说,“你还有任务要准备。”

“任务不急。”依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旁边的毛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等你睡着了再走。”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擦过脸颊时有点痒,却很舒服。

时云没再拒绝。他确实累了,刚才那场剧痛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被温暖包裹着,又有依玖在身边,困意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老师,”他迷迷糊糊地说,“‘锁芯’的药效只有三天……”

“我知道。”依玖的声音很平静,“我已经让爱因斯坦博士准备好药剂了,到时候我会提醒你注射。”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不许硬撑,知道吗?如果实在疼得受不了,我们就立刻返航,换血方案永远为你留着。”

时云“嗯”了一声,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他能感觉到依玖的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睡吧,糯米团子。”依玖的声音像摇篮曲,“醒了就不疼了。”

时云彻底陷入了沉睡。梦里,他又回到了圣芙蕾雅的靶场,阳光暖暖的,依玖站在他身边,手把手教他用“猎隼”瞄准。枪身很稳,准星稳稳地落在十环中心,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听到依玖笑着说:“我们家糯米团子,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