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间外的走廊里,朱青和侍卫长刘多全听见屋里传来的笑闹声,脸上都漾起了笑意。
“来,抽根烟。”
刘多全摸出烟盒递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根,烟雾缭绕里,他忍不住摇头,
“大少爷也是奇了,每次都被虎将军耍得团团转,气到跳脚,偏又每次都忍不住接话茬,真是没辙。”
“可不是嘛。”
朱青接过烟,指尖夹着烟卷没点燃,眼里带着笑意,
“我也瞧着纳闷,陈长官总能几句话就把少帅惹得脸红脖子粗,偏少帅还就吃这一套,转脸又跟没事人似的。”
两人并肩站在廊下,听着屋里时不时传来的争执与笑声,先前绷着的神经都松缓了些。
夜风吹过走廊窗棂,带着点凉意,却衬得这片刻的松弛格外安稳。
.......
清晨的餐厅里弥漫着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少帅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臂走进来,看见陈虎正坐在窗边喝粥,当即梗着脖子放话:
“陈虎子,你给我等着!”
陈虎抬眼瞥了瞥他那不太自然的胳膊,慢悠悠舀了一勺粥:
“省点力气吧。我一会儿就出发,泥鳅留下, 他现在跟彪子一道,能耐跟我差不离。”
“真的?”
少帅眼睛一亮,脚步都加快了几分,显然动了别的心思。
“张六子,”
陈虎放下粥碗,眼神里带着点嘲弄,
“你那点念想,想都别想。”
少帅刚涌上来的劲头顿时泄了一半,悻悻地拉开椅子坐下,嘴里嘟囔着:
“不让想就不想?我偏……”
话没说完,瞥见陈虎投来的眼神,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抓起桌上的面包狠狠咬了一大口。
陈虎没再理他,起身朝侍立在一旁的刘多全走去,语气平淡地吩咐:“对了刘大哥,今天要是六哥跟什么红颜知己、红粉佳人见见面,倒也无妨。可他要是敢沾酒 ——”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正使劲往下咽面包的少帅,慢悠悠补了句:
“子弹保不齐会打碎酒瓶,到时候你别慌。”
“呵呵,好嘞。”
刘多全憋得满脸通红,肩膀微微发颤,硬是没敢往少帅那边看 。
那位正被面包噎得直翻白眼,手忙脚乱地去够桌上的水杯,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显然是被这话呛得不轻。
陈虎像没瞧见似的,转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径直朝餐厅外走去,只留下少帅瞪着他的背影,一口面包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
“杜老板,冒昧叨扰了。”
陈虎在茶桌旁坐下,微微欠身致意,语气不卑不亢。
“陈长官这说的哪里话。”
杜老板亲自拎起茶壶斟茶,青瓷茶杯里腾起袅袅热气,他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您肯踏足我这小地方,那是给我面子。尝尝这新到的龙井?”
陈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
“此次来魔都,想借您这湖心亭用用,约个人见一面。”
“好说,好说。”
杜老板一口应下,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讶异 —— 能让陈虎特意借地方招待的,绝非寻常人物。
果然,就听陈虎继续道:
“我约的是德国克虏伯公司的高管。杜老板若是有兴趣,一会不妨过来见见,或许能撞上些机缘。”
“哦?”
杜老板眉峰微挑,笑意真切了几分,
“那可真是巧了。长官约见的人物,定然非比寻常,能得见一面也是我的造化。”
说话间,茶烟在两人之间缭绕,湖心亭外的水波轻轻拍打着廊柱,透着股不动声色的默契。
“好久不见,陈!”
费纳尔?克虏伯在侍者的引领下走进湖心亭,廊下的陈虎与杜老板早已等候着。
晨光透过亭顶的雕花窗棂洒下来,在他笔挺的西装上镀了层柔光。
“好久不见,费纳尔。”
陈虎迎上前,脸上带着笑意,
“这次劳你绕了这么大圈子过来,实在是添麻烦了。”
“哈哈,这倒让我体验了一把谍报人员的刺激。”
费纳尔爽朗地笑起来,眼角的纹路里盛着风尘,却丝毫不减干练。
两人伸手拥抱了一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像老友重逢般自然。
陈虎侧身介绍:
“费纳尔,这位是我非常敬重的老大哥,杜老板,这片地方就是他的。在魔都要是想寻个人、问点事,找杜大哥准没错,他向来热心。”
“幸会,杜先生。”
费纳尔伸出手,目光里带着真诚。
“幸会幸会,费纳尔先生。”
杜老板与他握了手,笑着侧身相让,
“快请入座,茶都沏好了。”
“对对,坐下说。”
陈虎招呼着,语气里带着熟稔的热络,
“今天借杜大哥这宝地,咱们不醉不归!”
......
“停停停!陈,再喝我真要栽倒了!”
费纳尔瞅着陈虎又要起身给他倒酒,赶紧伸手按住酒杯,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陈虎的手腕,脸上带着半真半假的告饶,眼眶都喝得有些发红。
“哈哈,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们德国人酒量深似莱茵河?”
陈虎笑着拨开他的手,手腕一翻就把酒杯续得满满当当,酒液晃出些微溅在桌面上,才带着调侃坐下,
“这话都说得溜了,看来没少混中国酒局啊。”
“陈,你太不够朋友了!”
费纳尔佯装板起脸,指节在桌上敲了敲,可嘴角那点笑意藏不住,没几秒就跟着笑出声来。
一旁的杜老板始终浅尝辄止,端着茶杯慢慢品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费纳尔,我的老朋友。”
陈虎收了笑,语气沉了沉,
“这次找你是想再来笔大单子 , 你瞧。” 他说着从内袋摸出个牛皮信封,推到费纳尔面前。
“哦上帝!这…… 这也太多了!”
费纳尔拆开信封,看清清单上的采购数量和品类时,惊得差点把酒杯碰翻,蓝眼睛瞪得滚圆,
“你们要……”
陈虎没接话,直接将昨天刚拿到的支票拍在清单旁:
“看看这个,够付五成定金了吧?”
“够!太够了!”
费纳尔的手指在支票金额上顿了顿,呼吸都重了几分,先前的醉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单冲得烟消云散,
“这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