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呢?”
底下的兵面面相觑,全都默不作声,连呼吸都小了几分。
林天微微一笑,眼神锐利起来,点了个名:“一排长,怎么回事?都这个点了,还不让战士们去吃饭?”
沈敬元上前一步,背脊挺得笔直,声音铿锵:“报告!人没到齐,不到吃饭时间!”
林天一拍巴掌,笑了:“好!”
“既然你们给了我这个机会,那我就简单说一下。”
“我是来当连长的,我们之间不是对立的关系,你们面对我不用摆出紧张的姿态,别一见我就像见了个仇人似的,放松点。”
“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我这个人呢,说实话,对成绩要求也没有很高。”
“不瞒你们说,这是我下的第一个连,我对自己的期望也不高,整个中部战区,我都是第一次来,你们也是我带的第一个连队。”
“咱们就是放松,我和你们中很多人都是同龄人,不用把我当个领导看待...”
新连长说话不像老连长夹枪带棍,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如果这些话在昨天说,单纯的侦察连的弟兄们可能真就信了!
没有根基的人,也代表没有牵挂。
他干的不好了,手下的兵全都不同意他干这个连长,那他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
但现在——
一班脸上几乎是集体浮现出复杂的神情,尤其王兴皓这个班长。
那黑眼圈,不是熬夜熬出来的,是拳头砸出来的!
一班的战士们更是有苦说不出,这新来的连长切磋就切磋。
怎么手劲控制的那么“好”。
明面上点到为止,实际下手“精准到位”,不留伤口,却疼得钻心。
这个疼还不是直给的死疼,像小蚂蚁一样啃食骨髓,持续时间长,疼痛极深刻。
隔骚挠痒的疼,持续能力强,记忆极其深刻。
再加上老班长那不服输的风格,别的班还能睡,他们一班是轮番折腾。
从白天练到黑夜,又从黑夜磨到天亮。
睡眠直接进化掉,倍儿精神。
人倒霉能倒霉成什么样,疼的上铺都上不去床。
从地上被班长薅起来,昨天晚上还被纠察发现了!
现在全连都在等连长发话,他们是一边站着一边等“批评信号弹”。
林天现在站在台阶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里透着种说不清的“深情”。
那眼神太反常了,让人汗毛直竖。
有哪个主官,笑着看你像在看初恋似的?这可比不笑更吓人!
林天站在台阶上,高声道:“我给你们带了见面礼,你们等会就能看到,昨日事,昨日毕,以后就不用再讨论了。”
邓柏在一旁嘴角狠狠一抽。
他可是知道这“见面礼”的杀伤力——战士们有份,他这个指导员也没落下。
要是这连再分配个副连长,那连部怕是连个喘气的都没有了!
“不过!”林天忽然收起笑容,神情严肃了几分“我保证,有我在的日子,让你们每天都过得很精彩!”
话音一落,他嗓门一提,带头喊了出来:“现在,我带头,拉歌!唱完——吃饭!”
“咱!当兵的人——”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歌声从他这儿拉响,像一道火花,点燃了氛围。
兵们早就撑不住了,吃饭睡觉,总有歇的时候了。
*
食堂里今天的气氛和平时明显不同。
往常这个点,队伍早就排到了门外,今天却一直没动静。
炊事班班长洪大为站在玻璃后面,边看锅里冒着热气的菜,边往门口张望。
人迟迟没来,他还以为是不是又有临时任务。
可到现在都没人通知他,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部队里有什么变动,炊事班往往是第一个知道的。
不可能外面全乱了,炊事班却一点风都没收到。
“吃饭”,在龙国人心中就是头等大事,部队更是如此。
浪费食物的,不仅挨批评,情节严重的,挨处分也是有的!
要是把这一顿饭都浪费了,别说他这个炊事班长,连长都得被叫去喝茶!
好在,没一会儿都进来了。
平时吃饭速度很快,也没人闲聊,十分钟解决一顿饭是常态。
今天不一样,有些骚动。
连长说给他们准备见面礼了!
礼物诶?
当兵之后就和这两个字无缘了。
说白了,日常收到的“新”东西,无非是装备、任务、要求。
再落到个人头上,也就是新水壶、新脸盆、新衣服。
真正意义上的“惊喜”,基本不存在。
更别说侦察连,铁打的规矩,没人讲情分。
再想要别的,最多给你发两个新毛巾!
连长看上去年纪不大,人情世故还是拉满的嘛~
双梓晨的胳膊上还留着昨天的痕迹,但他现在满脸期待。
“你们说,是吃的还是用的?我希望是用的。”
“我上周在小卖部买的辣条还没吃完。”他眨着眼,“用的能是什么?洗漱用品?还是别的?”
他想了想,“不过连长比我还小一岁,我觉得有可能是玩的,会不会是……游戏机?”
李政阳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冷笑:“你想太多了。”
“一个连七十来号人,送游戏机?那不是送礼,是烧钱。”
“你不懂,”双梓晨一脸认真,“你看他开车来的,有哪个连长上任自己开车过来的,说不定真是哪个二代。”
李政阳撇嘴:“他昨天才把我们操得半死,今天就搞这套,也太不一致了,就算演,也得演满一周吧。”
“你不懂。”双梓晨摇头,“这是套路,先给你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让你服,心甘情愿的那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到了宿舍楼下,直接愣住了。
地上一片绿色,全是被子。
“我靠!”双梓晨吓了一跳,“谁干的?怎么不提前说查内务!”
他立刻冲过去,从一堆被子里挑了个看起来还行的,抖了几下,披在身上。
李政阳在一旁看得直乐:“你还挺自觉,咱们班里内务最差的同志。”
他把脸凑过去,聆听他破防的声音。
“废话!”双梓晨气得直拍腿,“以前查内务,我的被子都能当垫子使,这两个月我老连长不在,过得最安心,最安稳。”
“现在好了,完了,这下又得重来!”
他抱着被子往宿舍走,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什么礼物啊,原来就是这个!就这?我真是明白了,指导员那表情,就是看我跳坑都不提醒的表情。”
“好啊,在这等着我呢。”
到了宿舍,他气鼓鼓地把被子往地上一摊,准备重新开始和内务斗争。
楼道里此刻热闹非凡。
来的快的已经抢了上面的干净被子,晚一点的只能认命地捡最下面的,甚至还有粘上灰的。
双梓晨一边整理着,一边还在嘀咕:“我以后再也不信连长那张嘴,太会说话了,骗死人不偿命。”
“我好不容易找了几个老班长讨教,这都是我的成果,那可是我坚持最久的一次豆腐块。”
他抬头一看,宿舍里气氛不太对。
大家都不说话,一个个脸色不太好,表情沉着。就
连平时最爱插话的李政阳,也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发。
看着门上的通知,手紧紧搭在墙边的小卡槽上。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