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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泽哭笑不得,他这刀是剁肉的,又没打算剁夏文昌那小子。

还有,这谷大爷,可真彪悍啊。

“谷大爷,走,咱进屋去。

我们今儿个包了饺子,等会给您送去!”

俞泽包的猪肉白菜馅饺子,可是一绝。

里面不仅加了新鲜的猪肉白菜,还加了他在黑山特制的鱼露。

谷大爷嘴上说着不要不要,闻到香味的时候还是接了过去。

这几天,俞泽算是发现了,这个谷大爷吃饭极其糊弄。

经常是看他早上做一顿,然后吃两天。

那一顿做的呀,他远远看着就像黑暗料理。

现在冬天还好,俞泽都不敢想象,夏天的时候,谷大爷是怎么糊弄的。

之前听李尧说,这帝都大学附近以前很多房子都是这谷大爷家的,估计他以前就是仆人专门伺候着,所以自己不太会做饭。

这小老头还蛮好玩的,俞泽决定,以后他们家做了饭菜经常送一份过去给他。

谷大爷吃着饺子,耳边时不时传来澄澄澈澈的打闹声,突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

别说,那小子手艺还真行,就冲这点,他都愿意让他们在这住。

第二日,依旧是上午上课,下午自由活动。

俞泽下午就去了外语社团和经济社团处。

社团太多,不可能每个社团都一个教室,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这个未名湖畔旁边进行交流。

俞泽先是去了外语角。

所谓的外语角,就是搬了张桌子在湖边,支了一张旗帜,然后学生们在一起交流口语。

柳树下,学生们的帆布包和搪瓷缸在石头上堆成了小山。

谢豪看见俞泽过来,朝他挥手,“快来!我们今天排话剧。”

“话剧?”

“对,我们今天练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剧台词,用英语念。

现在我们是两个小组,正好我这组还缺一个人。”

谢豪说着,塞给俞泽一本手抄报,“这是剧本,你就念他的台词吧,没问题吧?”

俞泽看向手上的本子,上面写着《Romeo and Juliet》。

当然没问题,这角色的台词少的可怜,都是些简单的句式。

很快,这简单的“话剧演练对话”就开始了。

俞泽的台词在后面,他现在只需要在旁边站着。

“mercutio,该你了!”扎麻花辫的女生用铅笔戳了戳邻座男生,他涨红着脸盯着书页:“If love be rough with you...(如果爱情对你粗暴),呃——with love be you...”

“Rough!”有人在旁边大笑着提醒。

……

俞泽看了一会儿,觉得头疼,这些人说的磕磕绊绊的,让他听了好着急。

过了十分钟,轮到他了。

俞泽拿起手抄本,盯着念,““with love's light wings did I o'erperch these walls(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

俞泽的声音清亮,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看向了他。

俞泽说完台词,周遭鸦雀无声。

俞泽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他说错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羊角辫的女生将手抄本猛地拍在了大腿上,“这说得也太流利了吧?!

同学!你也是外语系的?

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女孩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巴拉巴拉的。

俞泽摇头,“我不是外语系的。”

有个男生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抄报塞到俞泽手里,“同学,换你来演Romeo!”

俞泽翻开折角的页面,喉结动了动,“but, soft!what light through yonder window breaks?

……”

Romeo台词不少,俞泽一口气念了一大段。

刚才塞本子的男生拍了下俞泽的肩,“兄弟,你到底是哪个系的?你这口语,我们甘拜下风呀!”

俞泽笑了笑,“我是经济系77届的新生,还要大家多多指教。”

“经济系?”

刚才结巴的男生潘翔推了推眼镜,一脸不善,“你的口语这么好,不来我们外语系为国争光,却去经济系?

你真是自甘堕落。”

俞泽的嘴角抽了抽,啥?他听到了什么?

去经济系怎么就变成自甘堕落了。

俞泽:“同学,我想你对我们经济系有什么误会?

我觉得咱们帝都大学每一个专业都可以为国争光。”

潘翔:“那能一样吗?

你的口语已经比我们外语系很多同学都要好了。

我最看不惯有人有天赋却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俞泽:“哦?

那同学,我想知道你所谓的外语系为国争光是指哪一方面?

我们经济系又怎么做不到了?”

潘翔:“我们可以翻译复杂机械的英文文献,可以做外交官去驳斥那些试图犯我夏国的异族……

总之,多得很。”

他认真道:“同学,现在才刚刚开学,我劝你还是转系来的好。”

俞泽觉得这潘翔真是好玩,有点认死理。

“你说的这些,确实是为国争光的一个体现。

但我觉得,我们经济系未来的同学做的不比这些少。”

俞泽把本子放下,站了起来,“财政部现在缺的是能算清‘对外开放成本账’的人。

英国卖给我们的纺织机,是用贷款买划算,还是拿大豆换更值?

这账外语系译文献能算出来?”

潘翔一愣,“你这,你说得这些,普通会计也能算。”

俞泽不慌不忙继续道:“去年广交会,有个日本商社想拿二手机床换我们的钨矿砂。

翻译员翻译得再顺,能算出那机床残值只剩百分之三十吗?

我当时算出日方报价虚高百分之四十二,最后给国家多换了五百吨原油指标。

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为国争光?”

俞泽的一番话,犹如平地惊雷。

这小师弟什么来头,还去过广交会?

他们想象了一下,俞泽操着流利的口语跟外国人算账,这也太酷了吧?

“算……”潘翔耳根红了,半晌,他带着歉意道,“是我狭隘了。”

俞泽毫不介意,知识分子这样的脾性他见怪不怪。

“我对英语感兴趣,翻译过《国富论》,里头亚当?斯密说过——分工创造财富。

我们国家现在就像台大机器。

外语系是齿轮上的润滑油,经济系是算转速的仪表盘。

缺了仪表盘,齿轮转太快会崩裂的。”

众人心悦诚服,谢豪情不自禁问:“俞泽,你是怎么去的广交会啊?

那里面是不是都是外商?”

其他人也一样疑问,他们今天真是刷新了认知。

古人诚不欺他们,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这个经济系的小师弟,懂得真多,还去过广交会。

想想他们之前那样的想法,真是幼稚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