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从始至终都在默默听着,等议论到了如何破秦岭,他这才抬起头来,先是扫视众人一眼,而后看向关羽,稍显忐忑:
“我有一计,稍显毒辣,然则见效极快,不知当讲不当讲?”
早先在昌黎,他提出使用核弹被段尘拒绝,虽然事后也有劝慰,但还是伤害了这个最注重明哲保身的文士的积极性了。
或许在此时,他早有谋划,却也等到最后才愿意提一提吧。
“文和本为军师,有意见就提,何必多想呢?我岂能因为言语而治文和之罪?”
关羽有些生气,他总感觉自己被贾诩轻视了。
然则值此关键时刻,他不好发作,只能又带上温和笑容,望向贾诩,期待着。
既然如此,贾诩也不再担忧,直言道:“秦岭天险,却也不是那么难以攻克,如今正值夏日,秦岭多日未有雨水,哪怕有了,我等文士也有能力将那雨云击散。”
讲到这里,在场一众文士也都望向贾诩,作为二流文士,一朵雨云如果击散不成,那确实很废了。
不过其提到雨,到底是为了什么?
贾诩接着道:“我想,火烧秦岭!”
砰!
不知道是哪一位将领的武将掉到了地上,将呆愣住的众人给惊醒。
“火烧秦岭?”
短短四个字,其中包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文和,那是秦岭龙脉,不是一两个小山坡,如果要火烧秦岭,那火势至少蔓延前后上千里,整个秦岭都将生灵涂炭啊!”
徐庶大惊,大喊道。
贾诩却也并未皆视,先是点头,而后拱手退后。
他既然已经谋划了,那便也不必过多解释,他贾文和的计谋,从来都是一针见血简单明了的,只不过要看统帅能不能接受罢了。
下方,常楠站出来反对道:“秦岭前后上千里,百姓数万,士兵数十万,且不说生灵无数,一旦纵火,死伤有多少呢?”
哪怕是马超这些西凉愣子,这时也只能呆呆站着,想要发言,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贾诩是西凉军军师,他们自然不能以主观情绪来质疑其谋划。
场内争吵激烈,有反对的,自然也有支持的,王涛等人是亲身体验过秦岭厉害的,因而也明白,火烧秦岭虽然代价很大,但却也是最好的机会:
“我认为可行,且不说如果我们将普通兵种放到秦岭和他们纠缠伤亡会有多大,就说秦岭被烧,能让我大军精锐围攻汉中更稳妥一些,也是极好的。”
李阀说道:“火烧秦岭只会退敌,不会造成多少损伤,至于说秦岭,估计很快就能重新长回来,这能换我们几万兄弟的姓名,几十万大军的安全,又有什么不能烧的!”
对比很明显了,烧与不烧,利弊也摆在了面前,关羽的心中有了倾向,但他也明白,这件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决定的。
作战问题他自然可以直接决定,但火烧秦岭不仅仅是作战的问题,他需要段尘的意思。
“电报中央,第一,请示援军,集结兵力于西线,我们一定要最先打开突破口,第二,将我们今日谋划做出详细报告发过去,请主公参考意见。就这样决定了。”
这番话说完,会议也就没了多少讨论的价值,最为关键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剩下的就看如何选择了。
····
汉中,正当关中西线大军谋划之时,袁绍营内却调动繁忙。
“主公,河北弓骑已经全部就位,随时可以突袭。”
在营帐外,高览大声通报,很快就走出一人,面容威严,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势,此人正是袁绍:
“去吧,先去找子辅(沮授)接上通信,而后随时与孝直联系,不得随意行动。”
“是,保证听从命令!”
高览并未多言,前去寻找沮授接入战时通信。
等待其人离去,法正这才走了过来。
袁绍神色稍显紧张,问道:
“孝直,就这样把秦岭大军抽调过半,会不会出现问题?”
他很忐忑,好不容易构成的秦岭防线,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法正却是神色淡然,拱手说道:
“主公,辽东众人并非庸才,哪怕是将大军布置秦岭平推,也并非我等能够坚守的,既然必然要被攻破,不如我们主动变化,谋求突袭反攻,或许更能牵制其身。”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早已经代替田丰作为袁绍汉中大战的谋主,很多时候,敌人是会变化的,只有提前预料到敌人的变化,他们才能够从容的应对。
但是这些,袁绍没有能力决断,更少有魄力直接决定,很多事情,还是要他来协助。
“也罢,既然走到了绝路,我必要仰望孝直的谋划了,我在辽东身上吃了太多亏,如今少了很多信心啊!”
说完这话,袁绍想了很多,法正的回答他并未听清楚,只是徒步走向了望塔后,遥望东北方向。
夏日,早晨的朝阳升起,那是辽东的方向,有很多自己的遗憾在那里发生。
终于,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望着跟过来的法正叹息道:“前些时日我得到一封来自颜良的书信,上面劝告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他会马上过来助我。”
想到了当初,他雄踞三州之地,作为北方霸主何等威风,麾下颜良文丑数将,都是人杰,如今却也如此狼狈,不由哽咽:
“他曾与那段尘做出五年之约,其中所言如若五年之内我尚存之,便放颜良回归重新投靠于我,如今仅剩最后几月了。”
袁绍的内心很复杂,一方面他想要看到颜良,想要得到这位一直追随自己的猛将帮助,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害怕看到颜良。
这些猛将,跟随了自己的巅峰,却是否能当平淡的看着自己的落幕呢?
因而,他不由哽咽,朝阳升起,那是东北的辽东,而夕阳落下,那不正是西南的自己吗?
“我曾听元皓所言,主公曾有列入帝王本纪之志,也正因如此,我更愿意投效主公,或为那从龙之功,但更因主公本为明主又有大志,必有真龙之命数。”
“所谓龙,能屈能伸,腾云驾雾,自有万般变化,如今虽盘踞一地,却怎么能说是要落幕呢?”
“只待他日,辽东退去,万界融和,我等进驻那蓝星,自当如飞鸟入林游鱼入海,再也不受压制和羁绊了,未来还很长,夕阳落自有朝阳起,那东北的朝阳,又为何不是主公您呢?”
法正字字真挚恳切,真情流露,语言感人肺腑。
朝阳从东北方的秦岭山脉升起,爬上了山坡,随着时间变化,那这边太阳的山川丛林全部被其超越。
朝阳跃升,跨过了一切,高高的悬挂当空,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这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