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处置了剩下的魔族,巫炤缠着少女回了寝殿。
没过多久,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名低眉顺眼的侍女手捧朱漆托盘缓步而入,盘中叠放着一袭华美嫁衣,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烛火下流光溢彩。
“尊上,夫人。”侍女跪伏在地,声音恭敬。
谢意卿指尖微顿。
婚服?
这是......要和她举行道侣大典?
巫炤摆了摆手,侍女小心翼翼地退下。
“试试?”他低沉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带着几分蛊惑。
谢意卿没有回头,指尖仍抚着嫁衣上繁复的纹路,“这是何意?”
巫炤低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她的肩,缓缓收紧:“本尊要娶你,很难理解?”
她终于转过身,抬眸直视,“你要娶我,是因为心悦我,还是......”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只是想要一个合适的血包?”
巫炤眸色骤暗,周身魔气翻涌,却在她平静的目光中微微一顿。
“若我说是前者呢?”他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要撞上她的,嗓音低哑,“你会信?”
她没答,仰头望着他的眼神格外认真:“巫炤,我想见师尊。”
巫炤嗤笑一声,翻涌的魔气倏地收了,反而倾身将她圈进怀里,滚烫的呼吸扫过她耳廓,带着淡淡的冷香。
“见他?见那个藏在我识海里的残魂?”
他指尖摩挲着她下颌,语气带着几分恶劣的戏谑:“小家伙,你该清楚,他如今不过是本尊的一缕魂魄罢了。论本体,我是他;论完整,他不及我。”
谢意卿蹙眉想退,却被他用手臂圈得更紧,腰后忽然缠上冰凉滑腻的触感——是他的蛇尾,正慢悠悠地绕着她的腰腹打了个圈。
谢意卿抬手抵在他胸口,耳廓微微发烫:“巫炤!”
“怎么?”他故意往前凑了凑,温热的唇擦过她唇角,语气带着蛊惑,“试试?他有的温柔耐心,本尊加倍给你。他没有的......”
“本尊,也能给你。”
蛇尾猛地收紧,将她彻底锁在怀里,“本尊能让你哭着求饶,也能让你笑着攀上来。论床上功夫,他那点修为,够给本座提鞋吗?”
少女瞪着眼前笑得恶劣的男人,忽然抬腿踩在他尾巴上,却被他纹丝不动地受了,还低头咬住她耳垂:“再动,今晚就不让你睡了。”
谢意卿背过身,不愿意看他。
见少女气鼓鼓的侧脸,巫炤缠绕在她腰间的蛇尾骤然收紧,暗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就这么想见他?”
谢意卿被他勒得闷哼一声,却仍坚持道:“我只是想知道师尊是否安好。”
“安好?”巫炤低笑,指尖抚过她颈侧,“他好得很。”
“好到......都可以亲眼见证,你我的新婚之夜。”
......
几日后。
谢意卿没等到巫炤松口,先等到了自家师兄师姐。
彼时,她正倚在窗边出神,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少女下意识抬眸望去,只见三名身着魔族舞姬服饰的女子款款而来,薄纱掩面,腰肢轻摆,乍一看倒真像是魔宫里献舞的侍女。
可那走路的姿势......怎么越看越别扭?
尤其是中间那位,身形高挑,却僵硬地扭着腰,活像一根被风吹歪的竹子。
左边那位更是离谱,每走一步都同手同脚,险些把自己绊倒。
谢意卿眼皮一跳,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三人鬼鬼祟祟地溜到她跟前,右边那位“舞姬”左右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后,猛地扯下面纱——
“小师妹!”
“师姐?!”谢意卿差点惊呼出声,连忙压低声音,“你们怎么......”
沈岳舒一脸无奈,伸手指了指旁边两个扭扭捏捏的“舞姬”,“这是大师兄和墨师兄。”
两人不情不愿地扯下面纱,凌青禾那张向来温润的脸此刻涨得通红,墨既白面露尴尬——堂堂玄天门弟子,如今都穿着露腰的魔族舞裙,这要是传出去......
两人都背对着彼此扶额。
“我们本想直接闯进来,”沈岳舒无奈道,“谁知魔宫这几日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那群魔族守卫说,最近只允许舞姬进出,说是要给什么‘新夫人’献艺......”
三人齐刷刷看向谢意卿,眼神复杂。
少女耳根一热。
沈岳舒冷哼一声:“那魔头强迫你的?”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巫炤要娶她?说师尊的魂魄还在他体内?
还是说......她其实并不完全抗拒这门婚事?
沈岳舒见她神色纠结,叹了口气:“罢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传送符,“这是师尊之前留下的破界符,应该能......”
“应该能什么?”
一道慵懒而危险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四人浑身一僵。
雕花木门无声开启,巫炤斜倚在门边,暗金色的竖瞳饶有兴味地扫过屋内众人。
他的目光在那三位“舞姬”身上停留片刻,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本尊竟不知,玄天门的弟子还有这等......特殊癖好?”
墨既白和凌青禾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可当他们看清巫炤面容的瞬间,顿时瞳孔骤缩——
“师尊?!”沈岳舒面露讶异。
“师伯?!”墨既白同样震惊。
唯独凌青禾最先反应过来,目光陡然一沉,冷声道:“他不是。”
话音落下,沈岳舒和墨既白也猛然惊醒。
眼前之人虽与师尊容貌一模一样,可那周身萦绕的森冷魔气、眼底浮动的危险暗芒,还有那条缓缓游曳的漆黑蛇尾......
都与他们记忆中清冷如谪仙的师尊截然不同。
“倒是个聪明人。”
巫炤低笑一声,原本因被错认成巫泽而产生的不悦消散了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向前踱了两步,蛇尾在地面拖出细微的沙沙声,“不过......”
他忽然抬眸,眼底寒意骤现:“不请自来,还想带走本尊的夫人......”
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魔气在掌心凝聚成暗色的漩涡:“你们说,该当何罪呢?”
谢意卿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师兄师姐面前:“是我请他们来的。”
巫炤挑眉看她。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悄悄捏住他的袖角,声音放软。
“他们......是来参加我们大婚的。”
这句话让巫炤周身翻涌的魔气倏地一滞。
他垂眸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低笑出声,眼底的冷意如冰雪消融。
“终于肯承认了?”
凌青禾几人闻言,震惊地看向谢意卿,却见她耳尖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巫炤心情大好,袖袍一挥,束缚三人的魔气瞬间消散。
他揽过谢意卿的腰肢,蛇尾愉悦地缠上她的脚踝,对呆立的三人道:“既然是来贺喜的......”
“那便好好看着。”
他俯身,在谢意卿额间落下一吻,嗓音低沉而危险:“三日后的大典,若有人敢捣乱......”
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冷笑,凌青禾握剑的手猛地收紧,却见谢意卿悄悄对他们摇了摇头。
“巫炤,我想跟师兄师姐说一会话。”
巫炤眯起眼睛,暗金色的竖瞳在谢意卿脸上逡巡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一炷香时间。”
待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墨既白立刻布下一道隔音结界。
“小师妹,你为何......”沈岳舒一把抓住谢意卿的手腕,“那魔头分明是用师尊的脸......”
“师姐,”谢意卿反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师尊的魂魄就在他体内。”
身旁凌青禾眸光一凛:“所以你是为了......”
殿外突然传来蛇鳞摩擦地面的声响,他立刻噤声。
下一秒,雕花木门被魔气轰然推开,巫炤倚在门边,手里把玩着一支燃尽的香:“时间到了。”
他的目光落在三人紧握的手上,蛇尾危险地绷直。
谢意卿快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师姐身前:“我送他们。”
巫炤忽然笑了,伸手将她拽进怀里:“何必劳烦夫人?”
他打了个响指,几个侍女立刻现身,“好好安置这几位贵客。”
“是。”
当殿内重归寂静,巫炤冰凉的指尖勾起她腰间玉环,低喃道,
“小家伙,当年那老古板闭关前,吾分了一缕神识藏在这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日日看着你练剑、修行......看着你从一个小丫头,长成如今的模样。”
“你只能是吾的。”
“同样,吾只为你而来。”
谢意卿蓦地一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抬眸,恍惚间又对上那双专注凝视她的眸子,此时的巫炤,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这份悸动很快被思虑压下去。
这一世,师兄师姐没离开魔宫,连巫炤都要和她大婚。
那剧情还会改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