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后,那传下来的宝贝册子无意被商珩发现,谢意卿被他翻了好几个面,同摊煎饼一样。
少女有气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湿发铺散在水面,她眼尾薄红。
只觉房梁好似在乱晃,空气变得温濡湿润,思路变得断断续续。
真不愧是值得她祖母传下来的物件,比旁的话本还要......露骨、刺激。
......
京城这几日一派平静,朝中却有暗流涌动,多了些夸赞三皇子的大臣。
春意似乎走到了尽头,城中笼罩着水汽,青灰的檐角落着雨珠。
徐州饥荒被解决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皇宫。
而景帝得知消息后,并没有过多惊讶,只是神色不明地站在坤宁宫外,明黄的衣角被雨水打湿。
这坤宁宫的朱红大门紧闭已有好几日。
自从太子大婚之后,婉儿又回到了坤宁宫,不肯见他。
原本以为她身体不适,如今倒是像他惹了她不快......
身旁公公撑着纸伞,小心翼翼道,“皇上,皇后娘娘今日仍说身子不适......”
“无妨。”景帝抬手打断,目光落在宫门上,“朕等着。”
殿内,皇后倚在窗边,得知这个消息,下意识摩挲着一枚羊脂玉佩。
这是她与他的定情信物。
“还未走?”她低声询问身旁的嬷嬷。
嬷嬷递过一杯热茶,垂首欲言又止,“是......娘娘,不若去看看,若是皇上受了凉......”
闻言,皇后叹了口气,“罢了。”她将玉佩轻轻放入袖中,站起身来,“取本宫的披风来。”
嬷嬷连忙应声,取来一件绣着金凤的锦缎披风,小心地为皇后系上。皇后望着窗外渐密的雨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娘娘,慢些。”嬷嬷撑起一把精致的油纸伞,跟在身后。
皇后缓步走出殿门。
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远远望见景帝仍立在宫门外,一个身影便走上前,挽着景帝的手臂,娇声软语地将他拉走。
“皇上,琛儿好像发热了,嘴里一直唤着您。”
景帝眉头微皱,犹豫了一瞬,最后看了一眼坤宁宫,还是顺着她的力道转身。
不远处。
嬷嬷小心翼翼地觑着皇后的脸色,低声道:“娘娘,外头风凉,咱们回吧......”
皇后收回视线,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她低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羊脂玉佩,低声道:“是啊,回吧。”
转身的刹那,她听见远处传来雪妃娇俏的笑声,和景帝低低的回应。
雨丝渐密,打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浑然未觉。
女子低喃道,“本宫该离开了,唤珩儿来。”
“娘娘......老奴跟你走。”
......
不一会,商珩带着谢意卿来了坤宁宫。
“母后。” “母后。”
皇后抬眸看向商珩与谢意卿,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递了过去。
“珩儿,这是雪妃与宁王私通的证据。”她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本宫.......明日便出城。”
商珩一顿,指尖微微发紧。
谢意卿虽说知道她的计划,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少女低声道:“母后,此事非同小可,您......”
皇后摇了摇头,唇角浮起一丝浅笑。
“这些年,我在宫中待够了。”她抬眸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雨丝依旧绵密,仿佛永远下不尽。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抚了抚商珩的肩。
“珩儿,你是太子,朝中局势你比母后更清楚。这证据交给你,如何处置,由你定夺。”
皇后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底终于浮现几分真实的温度。
“若是你们有了孩子......”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本宫便回来,替你们带小皇孙。”
商珩一怔,耳尖微红,下意识看向谢意卿。
“当真?”
皇后终于笑出了声,眼角细细的纹路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温柔,“自然。”
“到那时,本宫定会带着宫外最甜的饴糖回来,给你们的孩子。”
皇后目送谢意卿和商珩离开。
嬷嬷撑着伞跟在她身侧,小声嘀咕:“娘娘还是这般爱逗人。”
皇后恍然,“是啊......”
另一边,景帝心中烦闷浮躁,总觉不适。
他方才好像看到婉儿了。
看着匆匆赶来的太医,他压下心中的思绪,“去看看琛儿吧,雪妃说他发热了。”
太医连忙应是,跟在景帝身后的寝殿走去。
*
皇后还是走了,离开时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嬷嬷带着一个小包袱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商珩望着母后远去的身影,握紧了谢意卿的手。
谢意卿叹了口气,“母后说了,会写信的。”
两日后,御书房内。
景帝正批阅奏折,朱笔悬在折子上方,却迟迟未落。
案前烛火微微晃动,映得他眉宇间的倦色愈发明显。
这几日政务繁重,他都未曾去看皇后。
“皇上。”
暗卫首领突然无声无息地跪在殿中,咽了咽口水,声音压得极低,“坤宁宫......有异。”
景帝笔尖一顿,抬眼:“何事。”
“皇后娘娘已近两日未出寝殿,连膳食都是普通宫女亲自端进去的。”
暗卫额头抵地,“属下觉得蹊跷,斗胆探查......发现殿内空无一人。”
“啪”的一声,朱笔被重重搁在砚台上。
景帝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暗卫将玉佩递给他,“回皇上,这应该是娘娘留下的,娘娘这几日......除了太子与太子妃,再未见过旁人,离开也只带了贴身的嬷嬷......\"
景帝拿起玉佩,指节攥得发白,忽然想起两日前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定是看见了。
“查。”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朕查清楚,太子何时知道的,婉儿是哪条路,现在到了何处。”
暗卫正要领命退下,却听景帝又补了一句:“动、静小些。”
声音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慌张。
“是。”暗卫低声应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入殿外的夜色中。
不多时,商珩被急召入殿。
他手中紧握着那个小盒子,指尖微微发凉。
“儿臣参见父皇。”商珩跪地行礼,声音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