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宫女端着安神汤缓缓迈入殿中。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向菱的脸上。
“......向姑娘?”宫女手中的汤碗剧烈晃动,汤汁泼出大半。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一旁的青瓷香炉。
“好疼......”向菱含糊呓语,抬手揉向眼睛。
见宫女一脸惊恐,她有些茫然,感受到脸上的肿痛,下意识走到铜镜前。
铜镜映出自己滑稽模样。
“啊!!!我的脸!是谁?”
殿内死寂瞬间被打破,向菱的尖叫混着铜镜坠地的脆响。
宫女被吓跑,朝着主殿赶去,将此事禀报商余。
“殿下,向姑娘另外半张脸也受伤了,奴婢怀疑方才可能有刺客......”
商余闻言,连忙朝偏殿大步走去,还不忘朝着贴身太监喊道,“叫太医!”
“是!”太监慌慌张张离开。
很快,他便到了偏殿。
只见向菱跌坐在满地碎瓷间,指尖颤抖着抚着红肿的脸。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商余阴沉着的目光。
“殿下......”她的眼泪混着脸上颜料往下淌,脸上的刺痛混着委屈,抽抽搭搭。
商余刚迈出两步,听见这刺耳的哭声,身子猛地僵住。
手指微不可察地蜷起,目光扫过向菱的脸,有些嫌恶地皱起眉,连退半步避开。
向菱慌忙爬起,凑到他身前,发间玉簪在挣扎中掉落,“殿下,有人陷害我!我隐约看到郡主的身影......”
“本殿知道了。”商余语气不耐,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少女吃醋的模样。
可若真是她......今日她这般恶毒对待自己的婢女,自己若是低下身段,岂不是放纵她耍些小性子。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却吹不散心头烦闷。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太医拎着药箱小跑而入。
“殿下,您怎么了!”话音戛然而止,老太医瞪大眼看到向菱的脸,药箱差点脱手。
我滴妈!癞蛤蟆,呱呱呱~
商余冷冷扫了眼呆若木鸡的太医。“本殿无事,你给她看看。”
“......是。”太医努力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为向菱看诊。
待商余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太医才掏出银针。
“姑娘,这颜料怕是要用烈酒......”
向菱突然抓住他手腕,哭腔里带着狠意,“大人,您说,这伤......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太医语气为难,“这,这还真说不准啊,姑娘。”
“您是太医,连这点小事都治不好?”她歪斜的肿脸上,带着执拗。
太医抽回手,从药箱里取出银针,针尖在烛火上燎烤。
“姑娘若执意尽快痊愈,倒也简单。”他突然抬手,三根银针快速扎入她太阳穴周围穴位。
“这般便好的快些,姑娘,忍忍。”
“啊!”向菱痛得浑身抽搐,眼泪混着血水淌进脖颈。
太医继续捻动银针,缓了片刻,又将一枚银针扎进她人中。
室内弥漫着浓烈的艾草味,向菱的哭嚎渐渐转为呜咽。
太医忽然抓起酒坛,用烈酒兜头浇下,浸透颜料的伤口顿时血肉模糊。
“别动。”他扯过布条缠住她肿胀的脸颊。
许久,太医绑完绷带之后,便离开了。而向菱早已瘫倒在地,几个宫女一起上前,才将她举起,勉强放到榻上。
......
宫墙转角处。
小小趴在谢意卿背上笑。‘你没瞧见她瞪眼的样子!比画上的癞蛤蟆还像!’
‘嘘~我要给自己谋谋福利。’谢意卿翻过宫墙,顺着声音摸进东宫。
原本想着回玉璃殿,但是小小一说某人大晚上光膀子练武,她抬脚便转了个弯,选择顺从本心。
少女小心翼翼围着东宫绕了半圈,才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怕被发现,她直接躲在大树后。
被自家殿下派去保护谢意卿的暗卫连忙拦住想要上前砍人的几位兄弟:“哎呦,别动手......自己人。”
剩下的几个暗卫:“???”
知道是郡主之后,他们才退后一步,有几个暗卫直接上树,看着两人的举动。
......
月光如水,风声呼啸。
少年精壮的脊背覆着层薄汗,随着舞动的长枪折射冷光。
他旋身横扫,衣摆猎猎作响,汗珠顺着他紧绷的背部滑进腰间布带。
“咕咚。”
谢意卿咽了咽口水,喉间干涩得发紧。
我滴妈妈啊,秀色可餐啊。
终究还是被美色所惑,她忍不住将身子往外探了探。
这声惊得少年枪势一顿,他挥出枪尖,险险擦过她耳畔钉入石墙,激起的石屑落在她发间。
“暗一,你是眼瞎了吗?”
商珩喘息未平,胸膛剧烈起伏,发梢滴落汗珠,背对着少女,不紧不慢地擦了擦下颌的汗。
暗一站在树上,选择沉默。
我请问呢?要不回头看看呢?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半晌,无人回应,他眉头一蹙,目光略带狐疑地转身看去。
直至对上那双桃花眼,原本淡然的神色顿时一变。
“咳,卿卿,你怎么来了?”
他连忙上前,用手小心翼翼挥落她发间的石屑,扯下她的面罩。
“捂得太严实了,孤差点没认出来。”
少女牙都要咬碎了。“商珩!你又弄我一身灰,这是第二次了。”
商珩:“......”不嘻嘻。
谢意卿虽然气愤,但由于离得太近,她的目光诚实的落在腹肌上,伸手戳了戳。
欧呦,蛮不错嘛~
少年喉结滚动,耳尖瞬间染上薄红。
他慌乱转身地抓起石桌的外袍往身上披,气息未稳,略显狼狈。
“你、你姑娘家的,怎可这般随意......”
“怎样?”谢意卿凑上前,小手穿过衣襟探了进去,“这样?”
她又戳了一下。
“你!”
“嗯......”商珩微喘,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像是生怕谢意卿抽手般。
谢意卿:“......”死闷骚。
树上的几个暗卫连忙闭眼。
心里暗念道,自家主子,自家主子,骚点怎么了。
......
翌日。
谢意卿便被一阵刺耳的吵闹声惊得皱眉,她搁下话本子,揉了揉眉心。
“郡主,门外三皇子殿下和向菱来找事了。”青雾神色慌张地掀帘而入,话音未落,殿门已被人打开。
商余一身白袍,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向菱。
她脸上的颜料虽已洗去,但浮肿的脸颊仍裹着绷带,隐约可见里面绿色的药膏,模样狼狈不堪。
“卿卿,向菱的脸,是你做的?”商余缓缓上前,目光晦涩,“身为郡主,你竟对婢女用如此下作手段!”
笑意从谢意卿眼底骤然消散。
她慢条斯理地坐直身子,“关你屁事。”
“她的脸都肿了。”商余语气顿了顿,“同她赔罪。”
“关我屁事。”谢意卿抬眼,桃花眼里满是嘲讽,“三皇子殿下这是在为一个婢女讨公道?殿下的礼仪尊卑可是喂狗了?”
“你......身为女子,如此粗鲁。”商余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人拎起来,扔到院中。
“砰”一声闷响,他狼狈跌落在地。
商余正要发作,头顶突然罩下大片阴影,他看着黄色衣角,猛地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