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苏杳是罪臣之女,按律该去教坊司的,可陆怀瑾却冒着风险隐瞒她的身份,留在了自己身边。
后来还替她们苏家翻案,更是风风光光娶她做了首辅夫人,给了她名正言顺的地位。
凭什么?
她谢太后身份尊贵,手握大权,愿意屈尊陪在他身边,他却视而不见。
苏杳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上心?
每次想到这些,谢太后就恨得牙痒痒。
所以听到赫连朔明要娶苏杳,她第一反应是乐意的。
若是苏杳去了西洲,陆怀瑾身边没了那个碍眼的女人,说不定他们一如从前。
她想答应?
可怎么答应?
只是……万一她点头让苏杳去和亲,陆怀瑾定会彻底与她反目。
历代和亲,从未有过让臣妻去的先例。
要是她开了这个头,大臣们定会指责她不顾礼法,侮辱朝纲,动摇国本。
到时候,她不仅会失去民心,还会落下千古骂名。
谢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冷,她厉声呵斥: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苏氏是我大佑首辅的妻子,你让她去和亲,这不是打我大佑的脸!”
殿内的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图而巴偷偷抹了把额角的汗,心里直打鼓。
九皇子这话也太直白了,生怕大佑的太后不会动怒似的。
可赫连朔明却毫不在意,反而挑了挑眉,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谢太后。
笃定的,张扬的。
他慢悠悠开口:“太后娘娘,您难道就不想……独享陆首辅吗?”
这话戳中了谢太后藏在心底最深的心思。
她握着帕子的手一紧,却没露出半分慌乱。
反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九皇子怕是今日吃多了酒,竟在这里说胡话。哀家与陆首辅,不过是君臣,哪来的独享一说?”
“哈哈哈!”赫连朔明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太后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信吧?其实,太后与本王是一种人。”
谢太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眼睛危险地眯起。
“哀家是大佑太后,你是西洲皇子,我们怎会是一种人?九皇子还是慎言,免得失了身份。”
“是不是一种人,太后心里最清楚。”
赫连朔明没被她的气势吓退,反而语气更恳切了些。
“太后恨苏杳,恨她占了本该属于您的人。本王想要苏杳,想让她留在身边。您看,我们的目的虽不同,却能达成合作。”
他继续抛出早已想好的诱饵。
“若是太后愿意跟本王合作,本王就帮您把苏杳从陆首辅身边带走。
她走了,陆首辅身边没了那个碍眼的人,您才有机会。
而本王也得偿所愿,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见谢太后的眼神松动了些。
赫连朔明继续诱惑:“到时候,所有的恶名都由本王来担。
外人只会说,是本王执意求娶,是西洲人不懂规矩。
太后呢?您只需坐在宫里,便能坐享其成。这样的买卖,难道不诱人吗?”
殿内又静了下来。
谢太后垂着眼,心底的欲望在燃烧,让她忍不住心动。
当夜,慈宁宫的大殿烛火亮了整夜。
次日早朝,太和殿内的朝会过完例行议程,户部尚书便率先出列,躬身启奏。
“启禀陛下、太后,下月初三便是太后的千秋寿辰。
如今西洲使臣正在京城,臣以为,此次寿宴应当大办特办。
一来彰显我大佑对太后的孝心,二来也能让西洲人亲眼看看我大佑的富庶与兵强马壮,让他们心生敬畏,不敢再对我大佑有半分轻视。”
有几位官员附和:“李大人所言极是,西洲刚提了和亲,又有九皇子在京,此时大办寿宴,正好能让他们知道我大佑的底气。”
“不错,若是办得寒酸,反倒让蛮人觉得我大佑国力衰弱,丢了咱们的脸面。”
满朝官员大多点头称是。
可就在这时,御史却出列反驳:“臣以为不妥。近年边境偶有灾荒。
国库虽有结余,却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赈灾,练兵哪样不需要钱?若是为了一场寿宴耗费巨额银两,难免会让百姓非议,说朝廷只知享乐,不顾民生。”
御史的话刚说完,户部尚书立刻反驳:“刘御史此言差矣,太后操劳国事,抚育陛下,办一场风光的寿宴难道不该吗?
再说,让西洲人看到我大佑的实力,才能换来边境和平,这难道不是为百姓着想?”
“可也不必大办特办!适度操办即可,何必铺张浪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朝堂上顿时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年纪尚小,只能转头看向旁边的谢太后。
谢太后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站在百官之首的陆怀瑾身上。
“陆首辅,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怀瑾身上。
“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有理。太后千秋寿辰,本是国之大事,如今西洲使臣在京,宜大办。
至于耗费,臣已与户部商议,可从内库盈余中拨款,不占用赈灾与练兵的款项,既不铺张,也不失体面。”
谢太后压下心头的喜悦,淡声道:“陆首辅考虑周全,便依你的意思办。”
陆怀瑾刚走出殿门,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驻足回头,见萧遇快步追来,眉头微挑。
两人早有默契,非关公务的私谈,从不在殿内多言。
萧遇走近,刻意压低声音,“我府里那两个,有动作了。”
陆怀瑾眼神沉了沉:“哦?她们查到了什么?”
“按你的吩咐,我故意把假的边境布防图放在书房显眼处,昨夜她们果然偷偷翻了。”
萧遇嘴角勾起。
“现在那图应该已经送出去了,就等西洲那边上钩。”
陆怀瑾的眼睛眯了眯:“很好,既然鱼饵已撒,就等着鱼主动咬钩。”
“幸好有我,否则前几日你差点坏了咱们的大事?”
“她们到我房间来窃国情,恰巧被我夫人撞见。我怎么忍?没当场杀了她们,已经是克制了。
若不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她们哪能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