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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第二日,苏杳便振作了起来。

她走出屋子,见到屋外的小丫鬟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模样,她忍不住皱眉。

怀孕的人气血旺,即使平日里温顺的人,许是压抑久了。此刻倒想好好发一顿火。

几个小丫鬟被骂的哭了,哭的凄凄惨惨。

她更气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的男人不过是失踪了?一个个都和哭丧一样究竟是干什么!

一瞬间,气血逆流,她要站不稳了。

突然一只手扶住她,稳稳地扶住她。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阿杳,当心。”陆初尧的声音温和。

苏杳猛地挺直脊背,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你回来了?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沈如海的叛军也悉数捉拿了。那些刺杀你们的余孽已尽数伏诛。”

“嗯。”

“爹的事情……”

“他不会有事的。”苏杳打断他的话,“他真的没死,否则怎么那么久都找不到尸体。他还活着的,只是他有苦衷……”

“那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水,阿杳,我们都要面对现实。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

“陆初尧!”

苏杳认真的看向他,“他对你有多好,你我心知肚明,你怎么能说这话。你若是还说他死了,你就回去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死寂漫过二人,陆初尧看着苏杳单薄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阿杳,你好好休息。”

待陆初尧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她直径回了屋子。

“砰”的一声,雕花槅门被狠狠甩上。

她跌坐在地上,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苏杳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日都没有用膳。

春桃在门外轻叩:“姨娘,用些点心吧……”可始终没人回应,她不得已只能去慈安院寻陆母劝说。

陆母大病初愈,还在喝药,听闻苏杳一直未用膳,心急如焚,将药碗搁在桌上,便匆匆往听雨轩赶去。

门闩突然轻响。

陆母扶着丫鬟的手走过来:“阿杳。”

苏杳听出那声音是陆母,自己再怎么伤心,也不能没了规矩,她终于起身去开门。

门外陆母一脸担忧看着她。

“大夫人,阿杳没事,只不过是睡着了。”

可她红肿的眼眶却骗不了人,陆母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实在是没胃口。”

“这样可不行,多少点吃些。当年我怀着怀瑾的时候,也觉得嘴巴没味。当时老爷就给我寻来蜜饯,那酸甜的果脯倒是开胃的,我特意命人给你准备了一些。”

李婆子是时候递上油纸包,打开以后是杏干。

陆母取上一颗放在苏杳唇边,“尝尝。”

苏杳凑上前咬去,酸涩的味道充满口腔,一如此刻她的心。

眼泪止不住溜出来,陆母很是心疼,“怀孕之人就是多愁善感,阿杳,你是不是又想怀瑾了?”

苏杳指甲掐着掌心,摇头。

“是蜜饯太酸了。”

“那我们吃别的。”陆母给春桃使眼色,春桃将燕窝粥端上来。

打开食盒,碗里的燕窝粥还冒着热气,浮着几颗她爱吃的金丝枣。

陆母用银匙搅着粥:“我喂你。”

匙尖刚触到苏杳唇边,她已慌忙接过勺子。

“使不得,使不得呀。大夫人这是折煞我了。我……我自己吃。”

陆母看着苏杳吃了大半碗粥,这才放下心来。

“阿杳。”

陆母凑近她的耳畔,“我信你,我也觉得我儿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了空大师曾经说过,怀瑾一生有三劫。

儿时他生了一场大病,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遇上江湖铃医,几副苦药下毒,他也好了起来。

后来他坠马都化险为夷。这次刺杀,定也是在渡劫。

你和我都要将身子快些养好,等后日,我要去白云寺给他祈福,我把他幼时的长命锁供在佛前,你可愿意陪我?”

苏杳眼眶泛红,点头。

眼泪“吧嗒”滴进了碗里。

*

三日后,晨雾未散,陆府的正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长风一挥鞭子,马车缓缓启动,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响,他们出发了。

苏杳隔着车帘望着渐远的陆府大门,心中无限感慨。

陆母将暖炉往苏杳身边推了推:“这白云寺的签最是灵验。”

苏杳点点头:“大夫人说的是,只要我们诚信,佛祖定会保佑大人的。”

陆母拉着她的手,一路上,无言。

行至城外的山坡上,突然,辕马发出惊恐的嘶鸣。

“怎么了?”苏杳惊呼出声。

“这马不知怎么的不听使唤了,夫人,姨娘,你们抓紧,我想办法停住马车。”长风急切道。

话音刚落,马车猛地向右倾斜,苏杳只觉一股巨力将自己掀离座位,陆母下意识将苏杳护在身下。

“阿杳,小心肚子啊!”

“砰”的一声巨响,车壁轰然洞开,飞溅的木屑擦过陆母的脸颊,划出道血痕。

“姨娘!夫人!”后面那辆马上春桃的哭喊被车轮碾地的巨响吞没。

陆母死死抱着苏杳滚到车厢角落。

长风终于将马车在雪地里停稳,陆母用肩胛撞开了坠落的车辕,撑着断裂的车辕爬出,再去拉苏杳。

“阿杳,你可有事?”

苏杳被陆母护得很好,不曾受伤。她摇头。

幸好,二人都平安无事。

陆母看着苏杳的肚子:“谢天谢地,天佑我陆家啊。”

苏杳这才看到陆母的脸上受了伤,“大夫人,你受伤了。”

“皮外伤,不打紧的。倒是你,如今怀有身孕,怎么折腾得起,这白云寺还是别去了,快回府让府医看看。”

长风匆匆跑来:“启禀夫人,我们的马刚才失控,马车打滑撞翻了另一辆车。”

“什么?”

苏杳和陆母跟着长风绕到马车另一边,看到一辆车厢已经翻了过来。

车厢上是国舅府的标志。

苏杳心中一紧,赶紧上前掀开车帘。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躺在里头。

她一眼认出来那正是谢兰辞的妻子。

“谢夫人!”

她踉跄着扑过去,却闻到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