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攥紧苏杳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叛军进来后看着她们二人,“这里就你们两人?”
苏杳和春桃直点头。
百夫长走到二人面前,打量着她们。忽然,他的刀尖挑起苏杳的斗篷,玄狐毛被划破。
“这娘们儿身上有血!”
春桃扑在苏杳的身上,却被叛军一脚踹倒,额头撞在神台棱角上,鲜血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们有问题!肯定是藏了人!搜供桌底下!”
另一个叛军举起刀,朝着暗格劈下去。
苏杳尖叫着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刀锋,匕首划破她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
春桃见苏杳受伤,拼了命的爬过去,抱住叛军的腿,牙齿咬进对方的小腿,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百夫长骂了句粗话,踹开春桃,带着手下冲到门口。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百夫长凑到门口张望,吼声带着惊恐:“是朝廷的人!兄弟们,开干!”
三人提刀向外冲去,庙门外响起刀剑相击的铿锵声。
苏杳挣扎着爬起来,拽着春桃躲到神台后面。
许久,外头终于归于平静了。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来。
“陆怀瑾!”苏杳的声音哽咽了。
陆怀瑾的头发被风雪打湿,贴在额角,眼眸冷得像冰,却在看到苏杳受伤的手臂时,猛地一颤。
“苏杳!”
陆怀瑾冲过来,脱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浑身一震。
他身后的亲兵已经控制了破庙,将残余的叛军捆了起来。
陆怀瑾蹲下身,查看春桃的伤口,又掀开供桌,看到暗格里昏迷的竹若时,眉头猛地皱起。
“就是他拐走你的?”
苏杳摇头:“她是我爹的旧部下,他没有拐走我,是我自己要走的。”
“你自己要走的?”
陆怀瑾神色严肃,看着奄奄一息的竹若。
“让你受此危险,足够他死一百次。”
“不要,大人,就当我求你,你救救他。”
看着苏杳通红的眼睛,陆怀瑾叹了一口气。
“来人,把他抬出去,找大夫!”
长亭立刻上前,他看了一眼额头受伤的春桃:“你能坚持吗?”
春桃看着竹若,满眼担心:“我没事,先救他。”
长亭一愣,心中莫名酸楚,可还是将竹若扛了起来。
“你流血了,也让大夫包扎一下。”
春桃微微颔首,跟在他的身后走去,还忍不住回头看向苏杳这边。
“别看了,有主子在,苏姨娘不会有危险,倒是你,如此胡闹,也不怕爷之后怎么收拾你!”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补充道:“还有这家伙!”
春桃一惊,比起自己,倒是更担心竹若的处境。
“长亭,你说真的?竹若会有事吗?”
“你很担心他?”
见春桃咬着唇瓣,绯红从颧骨漫至耳尖,长亭胸腔里的火更甚。
他扛着人加快了步子:“死了更好。”
“啊……”
破庙里,陆怀瑾打横将苏杳抱起。
他走出破庙,雪光映着他脸上的血污,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你怎么来了?”苏杳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熟悉的墨香。
苏杳不明白,陆怀瑾是文臣,怎么会亲自出战。
陆怀瑾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死在这破庙里?”
“大人是特意来寻我的?”
苏杳望着他疲惫却坚毅的侧脸,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对不起……”苏杳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你担心了……”
陆怀瑾打断她,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后怕:“苏杳,我真的恨死你了。”
苏杳像犯了错的孩子,垂着头,不敢看他。
“你又不辞而别!”
“我没有!”苏杳倔强地反驳。
陆怀瑾一愣,低头,吻去她额角的血迹。
“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如海借太后懿旨率亲卫入京,与京中党羽密谋宫变。五日前叛军围困紫禁城,陛下已落入其手。萧遇乔装突围,往西北找赵将军搬救兵去了。”
“所以他们要抓的是萧遇和他的锦衣卫?”
陆怀瑾点头。
“那如今陛下可安全了?”
“我早已算到沈如海有此野心,特意安排了初尧进宫守在陛下身边。这次初尧是救驾的功臣,等绞完叛军,会一一行赏。”
“初……原来是小公子……”苏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小公子的脚伤早好了,是大人你让他继续装跛,让沈如海放松警惕的?”
“我的杳儿果然聪明。待初尧救下陛下,我就率人抓住沈如海。待安顿完宫里的一切,我立刻回府,却发现你不在府里。
我以为是沈如海的人抓了你,可父亲说你只是去庄子收账。我又立刻赶去庄子,却发现你根本没有去过。你就这么不辞而别。”
陆怀瑾越说越激动。
他像是安慰自己,柔声地苏杳道:“这次,我原谅你了。苏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再离开我,听到了吗?”
苏杳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大人,我没有不辞而别,我给你留了书信的。我只是去寻我父亲和我兄长。他们……他们在岭南出事了……”
苏杳哭的梨花带雨。
“你不是要离开我?没有不辞而别?”
苏杳摇头:“没有!大人没看到我给你留下的书信吗?就在墨香居的桌案上,我特意留下的。一个月后,无论找到没找到,我都会回来的。”
陆怀瑾摇头:“不曾看到。”
“怎么会这样……”
说话间,破庙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化为风雪中的一个小黑点。
陆怀瑾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
马车内,陆怀瑾替苏杳处理手臂的伤口,动作小心翼翼。
苏杳看着他眼下浓重的乌青,心中一阵刺痛。
“大人是不是很累?”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眼中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些。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累。”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杳儿,冀州叛乱,背后牵扯甚广,你父亲和大哥的事,恐怕……”
苏杳的心一沉,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