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口声声的那些话还在飘荡，义正言辞，正气凛然，什么不会放过坏人，但也不能冤枉好人；什么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嗯。
真相在这儿呢！
那些在新院长的威压之下，在执法者强行抓人的时候一步步往后退的群众，全都停下了脚步。
然而这还没完。
大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新院长和季业鸿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是很快，画面一暗。
这次出现的场景应该是在一座地下室，四面昏暗，晃动的镜头下，能看见墙角缝隙中没来得及擦去的鲜血，以及一个被绑在手术台上的人。
那人已经失去了生机，睁着眼睛满面惊恐，不难猜出他经历了什么。
被执法者按在地上的孙婆婆痛哭出声，“那是我的儿子啊……”
被踩碎相框的照片上，那张温良宽厚的笑脸，和被绑在手术台上凄惨死去的人，是同一个。
地下室外面似乎有人进来了。
听见动静，偷偷潜进地下室并拍到了这个视频的人快速撤退。
逃跑中，镜头不知怎地翻转过来了，摄像头捕捉到了偷拍者的面孔。
都察院大楼前，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指着大屏喊了一声，“那，那是姜为民！”
姜为民从另一个出口逃出地下室，气息不稳，带着愤怒的颤音，他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对着镜头快速道：
“我是姜为民，我现在在季家别墅里！以防我被发现或者是摄像机丢失，我先将刚刚偷拍到的存一份发出去，这份报道真实有效，据我掌握，季家手里有一条暗线，专门为一些富豪和高管寻找‘货源’！刚刚那个男子被摘去了心脏，我没有目睹过程，但看见他们拎着转运箱离开！”
“种种一切，实在令人发指！”
“我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报案人常小晴告诉我，她的女儿也是这么惨死的，并且，季业鸿在每完成一次交易时，都会记录在账册上！”
“那本账册……我不确定是真是假，但若是能拿到，就是确凿的罪证！”
“好了，不多说了，趁着他们没有发现我，我再潜进季业鸿的卧室搜一搜！”
画面到这里就断了。
大屏幕熄灭。
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所有看到这个视频的人，全都自动脑补了后半场。
潜进季业鸿房间搜寻账册的姜为民不幸被发现，惨遭灭口，并且在死后被季家泼了满身的脏水，至今，一身骂名！
甚至连他的家人也未能幸免！
这一瞬间，都察院大楼前的广场上，人群扭头朝着和季业鸿沆瀣一气的新院长看去。
新院长站在台阶上，背后是都察院巍峨的大楼，面前是被按在地上的白衣队伍，满地丧服撕成碎片，受害者家属被他一句话就打上闹事者的标签！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爆发出一声怒吼，“我干你祖宗！畜生！！！”
然后，一个、两个，十个……所有人全都冲了上去！
那些执法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暴怒的人群掀翻！
局面扭转！
新院长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这些隐秘的事情是怎么被人扒出来的，但事到如今，不管他认不认，谁都保不住他了……
新院长推了身边的助手一把，“快走，去把车开过来！”
他还有钱，有很多很多钱。
大不了去外面避避风头。
新院长想跑，可在跑出几步之后，就被人揪住了领子。
沈司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哟，跑什么呢院长，这回可轮到我抓你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新院长再也没有刚才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趁着其他人没有围过来，他压低声音道：
“沈监察，都是自己人！我账户里的钱都给你，你就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一马怎么样？”
沈司遇嗤道，“睁只眼闭只眼？那我还不如瞎了呢，还放你一马，放你归西还差不多！”
沈司遇三两下把人逮了，在愤怒的人群冲上来之时，果断松手把新院长推了出去。
拳头、唾沫、全都落在新院长身上。
“啊！别打、别打了！啊——”
等把人打了个半死，沈司遇这才把新院长铐了丢上车。
愤怒的人们还没咽下这口气，今天是白衣队伍那样一群受害者，明天呢？当上位者的镰刀挥向他们时，他们又有什么反抗之力？
“季业鸿呢，季业鸿那个该死的老王八蛋呢？这个罪魁祸首，其罪当诛，其罪当诛！”
一声呐喊激起了千层浪。
“其罪当诛！”
从此时此刻开始，屡屡被打压被施压的调查组，将会真正拥有最高的权限，直到把所有的钉子和腐肉全部挖出来！
沈司遇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张复印纸，交给了手下，“根据上面的名单，把人扣住带回监察司。另外，限制他们的出入境，一个都别放跑！”
“是！”
下属应了一声，带着队抓人去了。
沈司遇看了眼时间，坐进另外一辆车里，“回监察司。”
账册上的其他人要抓，季业鸿更要抓！
最主要的是，他还有一个问题要向刘正源求证。
刚刚亮起的大屏幕，那几乎锤死新院长的偷拍视频，到底是谁的手笔？
沈司遇皱了皱眉，想到了姜晚。
那姜晚人呢？
沈司遇下意识往那面大屏幕上看了一眼，就见刚才还暗下去的屏幕里，慢慢亮起一丝光点。
在画面还没完全清晰之前，里面传出季业鸿阴冷的一句：
“杀了她！”
沈司遇心神一震，猛地抬起头，就见那光影绰绰的江滩上，姜晚被人用枪抵着脑袋。
……
“杀了她！”
季业鸿又重复了一遍。
季业平毫不犹豫就要扣下扳机，但在那之前，江面上一艘船直直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来。
“谁来了？”季业鸿吓了一跳，码头附近都有他的人守着，除了刚刚硬闯的季耀，其他人不可能靠近。
就算姜晚留了后手，季家的手下也会第一时间发现有人过来。
当然，水路除外。
季业鸿眯着眼睛看向那艘船，按下了季业平的枪口，吩咐道，“我去应付，至于这丫头……”
季业鸿看了姜晚一眼，冷笑着补充，“沉江吧，毁尸灭迹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