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两个男人说完这几年各自的仕途生意,也自然而然把话说到了老婆孩子身上。
他看着那两个孩子倒是憨态可掬,只是设身处地一想,谢云章并不羡慕。
倘若是闻蝉七年生两个孩子,自己约莫有三年碰不得她……啧,想想就要发狂了。
“棠茵要照看两个孩子,平日你们夫妇二人都很忙碌吧。”
谢铭仰一下听出哥哥的话外之音,远远看一眼格外知礼懂事的小阿绥,便知闻蝉平日没少花心血教养女儿。
他抿唇笑了声,“棠茵才不像三嫂,她一生下孩子就丢给乳娘了,我得空便去教一教他们,大多时候,孩子都是下人照料着的。”
听到这话,谢云章又向弟弟投去艳羡的目光。
虽说他现在也是很宝贝阿绥这娇娇女儿的,可当初真是没少为女儿跟闻蝉争风吃醋。
孩子又哭又闹,他也想法设法又哄又闹,这才能得来妻子一时关注……嘶,现在想想,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不爱带孩子好啊,你们夫妻年轻,青春年少的时光,自是要拿来好好相处的。”
一说到青春年少,谢云章又禁不住开始想了。
五弟今年二十六,孩子都有两个了;自己二十六的时候,才刚失着记忆,把人娶到手没多久呢。
人真是怕比的,一跟五弟比,难免又生出几分怅然。
谢铭仰何等剔透的心思,对着家人他又素来有话直说,直接道:“三哥也不老啊,正值壮年呢。”
谢云章:“……”
继小阿绥被一个“胖”字中伤之后,谢云章也没能幸免,在“壮年”二字中失了笑意。
正好两边都陷入沉默,忽然,几个孩子那边却传来哭声。
闻蝉定睛一看,哭的是灵舒,虽对自己女儿心中有数,不至于把灵舒欺负了去,却也难免忧心。
和棠茵相视一眼,妯娌俩一同起身,正好对面两个男人也聚过来,四人一起朝孩子们走去。
而那边,阿绥人小主意却不小,一本正经说:“灵舒妹妹,是你去抢文允弟弟的点心,怎么你先哭起来了?”
大人们是刚来的,阿绥却在这里看得门清。
自己正郁闷着不想吃点心,弟弟妹妹们起初吃得好好的。
可灵舒才三岁,胃口小,吃半块便吃饱了,她见哥哥文允又拿了一块,一定要他别吃了,都留给阿绥。
阿绥又说自己不饿,可灵舒就像故意刁难哥哥。
文允活像个受气包,被妹妹刁难了也不敢反驳,只在她来抢时把手高高举起。
结果矮小的灵舒抢不到,忽然就蹲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
棠茵虽不爱带孩子,但因生产时的差别,素来更偏疼女儿。
虽听阿绥大致说了事况,但还是对文允道:“娘亲不是跟你说了,你是哥哥,要多让着妹妹些,快,给你妹妹认个错。”
文允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父亲,见父亲一言不发,便知他也是这个意思。
攥紧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他似乎习惯了,转头就对妹妹说:“是我不对……”
“不是你不对!”却被阿绥瞪大眼睛打断,“点心分明有很多,你吃点心没有错,是灵舒不该抢你的点心。”
灵舒遗传了谢铭仰的过人聪慧,才三岁,识文断字、拿捏爹娘的本事都比哥哥强。
本是假哭的,却听自己喜欢的宜欢姐姐向着哥哥,顿时真眼泪汪汪起来。
阿绥却没有因此心软,“灵舒妹妹,我说的对不对?”
小灵舒性子顽皮,却也不是真的是非不分,无非是平日父母疏于管教,才叫她动不动去找哥哥的麻烦,吸引爹娘的注意。
此刻她抬起短小的手臂,费劲揉了揉眼睛,才奶声奶气说:“宜欢姐姐说得对,是我错了,我不该抢哥哥的点心。”
文允此时看向阿绥的眼睛简直在放光,妹妹不到一岁就会说话,这还是她头一次真心实意认错呢!
阿绥也看向他,说:“灵舒已经知道错了,文允会原谅他的,对不对?”
文允简直受宠若惊,他在家里总是“被原谅”,何时有过原谅别人的机会?
“嗯嗯嗯!”小脑袋狂点着,忙不迭道,“妹妹别哭,我不怪你的。”
看着自己两个新朋友握手言和,阿绥这才满意笑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胖不胖了。
“那我们一起吃点心吧!”
小孩子间的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棠茵看完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回身时连声道:“唉呀,真是看得我脸热,阿绥这么小就知讲道理,倒是我这亲娘草率,没把他们教好呢。”
闻蝉宽慰她几句,看着三个其乐融融荡秋千的孩子,倒是有了新的考量。
当天午后,她带着棠茵去了太子妃那里,也大致说明国公府如今的情形。
谢铭仰到底是国公府的血脉,以他贵族子弟的身份是不得经商的,因而所有产业都在棠茵的名下。
她们走的那一年,谢云章已想办法将棠茵从族谱中除名了。
说起穿衣打扮,棠茵比闻蝉更灵,又送了太子妃许多江南带来的锦缎,两人当即握着手叫了姐姐妹妹。
回到朝云轩。
闻蝉对着自家男人和女儿说:“我把文允和灵舒带来,和阿绥一同照料,你们觉得如何?”
父女俩并坐在床榻边,阿绥眨巴眨巴大眼睛,虽然喜欢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却又想到些难过的事,没有立刻回话,只看向身边的爹爹。
谢云章也想到了些难过的事,只说:“棠茵会肯吗?”
“肯啊,怎么不肯!今日从太子妃那里回来我便说起了,棠茵挺高兴的。”
闻蝉还在考量下一代世子人选,大侄子柏霖怕是不成了,可转眼文允就送到了自己面前。
于阿绥,兄弟当然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才最亲;而于闻蝉自己,孩子还是自己亲自教养的最放心。
谢云章也想到这一层,“那……那就这样吧。”
闻蝉便知他会答应,当即道:“我这就去跟棠茵说!”
她走了,父女一大一小两个人,还维持着原样坐在床边。
“唉。”阿绥先叹了口气。
“唉。”谢云章下意识跟了一声。
又反应过来,转头问:“你叹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