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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静立原地,怀中婴孩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她望着眼前抽噎的少女,那双曾执剑自刎的手此刻正无助地擦拭泪水。

“它不会怪你。”影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却奇异地带了几分温度,“它死之前,是朝你宫殿的方向跑的。”

那只狸奴死前也相信着宣华是会保护它的人,它本能地朝着宣华的方向逃去,只是它不知道,那是最不可能有生机的方向。

宣华怔住,泪珠悬在睫毛上:“你……你怎么知道?”

影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

一阵微风拂过,院中青树簌簌落叶,翠绿的叶子在空中聚拢,渐渐化作一只狸奴的形状,轻盈地落在宣华掌心。

“这……”宣华睁大红肿的眼睛,看着绿叶狸奴在她手中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世间万物,聚散有时。”影的声音似远似近,她低声说着,仿佛不是在安慰眼前的少女,“奔赴新生,远胜长久地哀悼离去。”

翠叶凝聚的狸奴在宣华掌心轻轻蹭了蹭,那触感真实得让她屏住了呼吸。

影看着小心翼翼的宣华,声音平淡道:“逝者已矣,与其沉湎自责,不若防患于未然,使前尘之憾,成为来日之鉴。”

她的音落,宣华掌心的狸奴便散作一阵带着暖意的微风,绕着她转了三圈,如同最后的告别,方才悄然散去。

宣华望着空荡荡的掌心,那里的余温还未散尽,她握了握拳,仿佛终于平复了心情。

宣华抬起头,目光落在影怀中的婴孩上,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这是你的孩子吗?”

影低头看了看小宝,摇头:“是一个需要长生的孩子。”

宣华似懂非懂,却忽然想起什么,她抹了抹眼角,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金纹的精致香囊:“这个,送给他吧,里面是父皇为本宫求来的护身符,还有安神的香草。”

影沉默地看着宣华递过来的香囊,熟悉的模样一如往昔。

兜兜转转,这个香囊依旧被宣华送出来了。

影接过它,指尖无意间触到宣华的手,一瞬间,无数画面闪过脑海:宣华低眉翻阅书卷,宣华在月下祈祷山河安宁,宣华在宫墙上远眺百姓炊烟……

——宣华自刎城前。

影接过香囊的手一顿,她缓缓抬头,目光凝视着宣华,一瞬间,她有些疑惑为何未来仍是如此。

但最终,她只是敛下心绪,看着眼前纯真懵懂的小公主,低声道了声谢:“……谢谢。”

影拿着那枚香囊,感受到了里面微微凸起的护身金片一角,安静了一会儿。

她本想将那贵重金片取出还给宣华,只留那香囊即可,但她想到那未曾改变的未来,又默默将带着金片的香囊握紧。

影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为何自己没有如上一世般让宣华见到民间疾苦,却依旧看到了宣华如上一世般自刎的未来?

她想,若是多做一些与上一世不同的选择,是不是有机会去改变宣华的结局?

想到这,她把带着护身钱的香囊收进了怀里。

“我走了。”影看着宣华,动了动唇。

看着宣华有些失落的眼神,她顿了一会儿,方才接着道:“……日后若是有缘,我会再回来的。”

“……请你,好好活下去。”

说罢,她怀抱婴孩,乘风而起,如一片轻云掠过宫墙。

宣华追出几步,只见那道白衣身影已消失在蓝天之下,唯有几片青叶缓缓飘落。

宣华呆了半晌,终于,她回过神,揉了揉眼睛,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大步朝外走去。

少女的声音清亮有力:“来人!去父皇书房!”

听到她的喊声,原本在院外等候的宫女侍卫纷纷围了上来:“殿下!您没事儿了?”

宣华眼角依旧泛红,但眼神亮得惊人,带着坚定之色:“没事了,备轿,本宫要见父皇。”

侍卫不敢不从,领命而去。

其余宫女行了行礼,靠近宣华为她理衣:“殿下,要换身衣裳吗?”

奶嬷嬷也替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饰,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疼道:“殿下,不如唤个太医,先看看您的眼睛吧。”

若是以往,宣华定是同意了。

她忍不了因泪水干涸发紧的脸颊,也穿不惯被她蹲下揉皱的衣裙,碰歪的发饰会让她心情不好,她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最好的。

但此刻,她只想快些去见父皇。

“不,直接去,轿备好了吗?”

宣华穿过庭院,大步朝宫殿外走去,她步履生风,甚至丢了公主的仪态,让奶嬷嬷和宫女都惊了一下。

宣华虽然脾气直接,但行为举止却是最符合皇家典范的。

不同其他幼时还体验过平民百姓生活的皇子皇女,宣华是从出生便被养在皇宫的,是最金尊玉贵的皇室女。

“殿下,老奴斗胆问一句,殿下如此急着寻君上,是有要紧之事吗?”奶嬷嬷追上宣华,紧张道。

宣华扭头看着奶嬷嬷,笑了起来:“本宫要学仙法!”

这样,她就能保护别人了。

或许还能像刚刚那位仙子一样,在偶然的时刻帮助别人。

奶嬷嬷震惊地张了张嘴:“仙……仙法?!”

“殿下,仙法可是要离了宫,去到很远的地方,去拜仙宗的!殿下,您身娇体贵的,怎么能受那种苦!”

“而且殿下,学仙法也要看慧根啊!君上与君后都没有慧根……”

“您……”

宣华站在宫殿前的石阶上,奶嬷嬷的话像一阵风从耳边掠过,却未能动摇她分毫。

远处侍卫已经备好了轿辇,金色的轿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

“受苦?”宣华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越过层叠的宫墙,望向远处看不见的天地,“若是连保护想保护之物的能力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困苦。”

“若是学不了仙法,本宫便习武。”

奶嬷嬷还想再劝,却见宣华已经提起裙摆,快步向轿辇走去。

那步伐不再是从前被严格教导的皇家仪态,而是带着某种决然的急切。

裙裾拂过洁净的石阶,仿佛也拂过了她过往被精心呵护的时间。

“本宫做的决定,从不更改,也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