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般泼满了碎玉轩的窗棂，烛火在风里抖得厉害，映得甄嬛惨白的脸忽明忽暗。她蜷在软榻上，小腹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拧着，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衣襟。
“温太医……真的告病了？”甄嬛咬着牙，声音发颤。伟林说的竟是真的？那个日日叮嘱她“放宽心”的温实初，怎么会突然病了？是真病，还是……她不敢深想，只觉得那绞痛里裹着彻骨的寒意。
槿夕脸色比她更急，手里还攥着从太医院回来时带的药包，此刻却顾不上递过去：“奴婢去太医院问了，院判说温太医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已经回府歇着了，谁也不见。”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可奴婢瞧着，太医院的人眼神都不对劲，倒像是……故意瞒着什么。”
故意瞒着什么？甄嬛的心沉到了底。是华妃动了手脚，还是温实初自己藏了心思？
“疼……”小腹又是一阵剧痛，甄嬛疼得弯下腰，手死死抓住榻沿，指节泛白。她恍惚间觉得不对劲——这疼痛来得太急，太凶，不像是寻常的胎气不稳。
“小主！”流珠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扶住她，“要不要请别的太医？哪怕是……”
“不能！”甄嬛猛地打断她，呼吸急促，“华妃既然能让伟林来说谎，保不齐太医院里还有她的人。随便请太医来，若是被她们做了手脚，说我‘不慎小产’，我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此刻像惊弓之鸟，可这宫里的陷阱太多，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小腹的疼痛越来越烈，她能感觉到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慢慢渗出，心头的恐慌像潮水般涌来——难道华妃的动作这么快？
“槿夕……”甄嬛抓住槿夕的手，力气大得吓人，“去存菊堂，找刘畚！快！”还有一个多月沈眉庄就要生产了，皇后下令让稳婆和太医，早晚再存菊堂侯这，以备不时之需。
槿夕一愣：“小主，刘太医是沈贵人的人，这时候去请他……”
“顾不得那么多了！”甄嬛疼得眼前发黑，却依旧咬着牙，“刘畚是眉姐姐的同乡，又是太后亲点照看龙胎的，华妃的手再长，也未必能伸到他跟前。他是眉姐姐信得过的人，眼下……只有他能信了！”
她知道这会连累刘畚，甚至可能让沈眉庄误会更深，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这疼痛来得蹊跷，她必须知道真相——是真的动了胎气，还是华妃又设了什么毒计。
“是！奴婢这就去！”槿夕不敢耽搁，转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甄嬛叫住她，声音微弱却坚定，“告诉刘太医，就说……我有性命之忧，求他看在与眉姐姐同乡的情分上，务必来一趟……”
槿夕含泪点头，抓起披风就冲进了夜色里。雪后的夜寒风刺骨，宫道上的薄冰让她几次差点滑倒，可她不敢停——小主还在等着，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暖阁里，流珠急得团团转，用帕子擦着甄嬛额头的汗：“小主，您再忍忍，槿夕姑姑很快就回来了……”
甄嬛靠在榻上，小腹的绞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可她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她能感觉到身下的温热越来越多，心里的绝望也越来越重。
华妃，你太狠毒了！你竟然堂而皇之的对我未出世的孩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