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刚刚有点一微亮,慈宁宫早已是一片忙碌景象。今日是圣母皇太后慧明的生辰,宫人们穿梭往来,将殿内打扫得一尘不染,各式寿礼堆满了偏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喜庆的气息。
梳妆台前,慧明端坐着,目光平静地落在铜镜中。镜中的女子虽已过知天命之年,却依容貌如当年,岁月似乎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嬷嬷画梅和嬷嬷竹影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妆。画梅手巧,正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挽成繁复的朝云髻,每一缕发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竹影则捧着一套明黄色的吉服,上面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纹样,裙摆处点缀着祥云缭绕,彰显着圣母皇太后至高无上的身份。
“太后娘娘的发质还是这般好,乌黑亮泽,比宫里那些年轻的嫔妃还要出众呢。”画梅一边用玉簪固定发髻,一边笑着夸赞。她从伺候慧明,深知慧明却极重仪表,容不得半分邋遢。
慧明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轻抚着鬓角,声音带着几分从容:“女人啊,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得好好打理自己。这不仅是为了体面,更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
竹影已将吉服轻轻披在她身上,动作轻柔地为她系好玉带:“太后娘娘说的是。您瞧这吉服,也就太后娘娘您穿着,才能穿出这份雍容华贵,换了旁人,怕是要被这气派压下去了。”
说话间,画梅已取过那顶沉甸甸的凤冠。凤冠上镶嵌着硕大的东珠,圆润饱满,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周围点缀着无数珍珠宝石,流光溢彩,却又不失庄重。画梅和竹影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凤冠戴在慧明头上,调整好角度,确保既稳固又美观。
一切准备就绪,慧明端坐在镜前,细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凤冠巍峨,吉服庄重,衬得她面容愈发威严,却又因保养得宜而不见老态。她伸出戴着金色护甲的手指,轻轻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那护甲上雕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随着她的动作,在镜中闪过一抹金光。
“想当年,哀家刚入宫时,不过是小妃子。”慧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悠远,“那时谁能想到,哀家能走到今日这个位置?”画梅连忙道:“娘娘是天命所归,蕙质兰心,又有先帝的宠爱,能有今日的尊荣,是理所当然的。”
慧明淡淡一笑,眼中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深宫几十年,她经历过多少波谲云诡,斗过多少明枪暗箭。
“哀家这一生,最得意的不是坐上这太后的位置”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而是有胤禛这个好儿子。”
慈宁宫的门槛被内侍轻轻挑起,胤禛身着明黄色常服,步履沉稳地走在前面,皇后宜修紧随其后,一身黄色凤纹吉服,端庄得体。两人刚进殿门,便听得胤禛带着恭敬的语气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祝皇额娘福寿安康,岁岁无忧。”
宜修也跟着屈膝行礼,声音温婉:“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恭贺太后娘娘圣寿。”
慧明从镜前转过身,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看着眼前这对儿子儿媳,目光落在胤禛身上时,那份威严便柔和了几分:“起来吧,外面天刚亮,你们倒是来得早。”
“皇额娘的生辰,儿臣自当早些过来侍奉。”胤禛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她身上的吉服凤冠,眼中露出几分暖意,“皇额娘今日瞧着,更显精神。”
慧明抬手示意他近前,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臂,带着几分嗔怪又难掩疼惜:“就你嘴甜。不过是又添了一岁,哪有什么精神不精神的。”话虽如此,嘴角的笑意却深了些。
宜修适时呈上早已备好的寿礼,由宫女捧着送到。“臣妾与皇上一同为皇额娘挑选的暖玉如意,据说能安神定气,愿皇额娘事事顺心。”
慧明瞥了一眼那如意,玉质温润,雕工精巧,确是上品。她淡淡颔首:“有心了。”
画梅和竹影早已搬来锦凳,伺候着帝后二人坐下。殿外传来太监唱喏的声音,原来是各宫嫔妃也陆续到了,在殿外按品阶排班请安。慧明看向殿外的天色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让她们都进来吧。”
内侍高声传旨,各宫嫔妃鱼贯而入,依次行礼祝寿,一时间殿内充斥着恭贺之声。慧明端坐主位,接受着众人的朝拜,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年轻或姣好的面容,心中却如古井般无波。
她想起刚入宫时,自己也曾像这些女子一样,怀揣着憧憬与不安。只是岁月流转,当年的青涩早已被磨成如今的沉稳。她抬手示意众人平身,声音透过凤冠的流苏传出来,带着历经岁月沉淀的从容:“都起来吧,今日不必多礼,好生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