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队长!”清脆又急促的女声像子弹一样射进指挥室。
“怎么了,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正把腿翘在桌上、帽檐压得低低的长官被惊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胸前那枚吴氏边防军的徽章在晃动中闪着微光。
胸前同样佩戴着徽章的女士兵,脸蛋涨得通红,气息不稳地指着雷达屏幕:“于右前方五公里外!侦测到三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强度...强度异常!”
“嗨哟,我的大姐!”长官摆摆手,试图把帽子戴正,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拜托,咱这是在驻守边境线!时不时蹦出几头不开眼的源兽,这不是跟戈壁滩上刮风一样稀松平常嘛?大惊小……”
他的话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女士兵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破音:“有战神级源能波动!一闪而逝...但绝对存在!”
“哦,知道了...嗯?”长官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像被烙铁烫了屁股一样猛地弹跳起来,“啊?!战神级?!!”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吼得连金属外壳都在震颤:“各部门注意!一级战备!重复,一级战备!这不是演习!!”
话音未落,他已旋风般抄起外套和武器冲向门口,临出门前猛地刹住脚步,回头冲那惊魂未定的女士兵龇牙咧嘴地抱怨:
“美女!麻烦你下次说话别大喘气行吗?!我这小心脏都快被你吓得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当源能炸弹了!”
与此同时,距离吴氏边防区域外约六公里。
一片被烈日炙烤得几乎要冒烟的戈壁滩上,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物。
凌云霄孤身伫立在视野最高处的一块风蚀巨岩上,身形挺拔得像一杆标枪。
他微眯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荒凉的地平线,手里紧紧攥着一张饱经风霜、边缘卷曲磨损的地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刺眼的红叉,像一道道失败的伤口。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支特制的笔,悬停在空中,似乎在寻找下一个下笔点。
“啧,还是太浅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被干燥的风吹散,“看来得继续往里扎,才能找到啊...”
就在他下方不远处的沙地上,一场短暂而血腥的战斗刚刚落幕。
一头体型庞大如小型卡车的沙虫兽,甲壳破碎,绿色的血液混合着沙土糊了一地,已然死透。
柳云飞正慢条斯理地从它狰狞的头部拔出自己的双刀,刀身沾满粘稠的源兽血液。
他熟练地探手进心口处的破洞,掏出一枚还带着温热、闪烁着浑浊结晶碎片的源心,看也不看就随手丢进腰间的战术腰包。
一头几乎已经有中级战将水准的沙虫兽就这么随意地死在了路边。
正午的毒辣日头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
柳云飞甩了甩刀上的污血,又嫌恶地看了看自己身上——作战服几乎被染成了墨绿色,粘腻的血液在高温下开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连续几天像清道夫一样处理这些毫无挑战性的杂鱼源兽,让这位心高气傲的战士憋了一肚子无名火。
再看看岩石顶上那个一身清爽、连鞋底都没沾多少灰的家伙,每天就抱着他那破地图写写画画,跟个地质勘探员似的!
他猛地抬头,冲着岩石顶上的身影吼道:“喂!姓凌的!”声音在空旷的戈壁上传出老远,“这鬼地方到底哪里有干净水?!老子要洗澡!再不洗,老子都要被自己腌入味了!!”
凌云霄闻声,慢悠悠地收起地图,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抬手掩了掩鼻子,声音平淡却极具杀伤力:
“嗯...隔着十米都闻到了。确实...很臭。”
“很臭??”柳云飞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狼藉,又抬头看看对方纤尘不染的样子,一股邪火“噌”地直冲脑门。
自己都快成丐帮帮主了,而那家伙身上别说是血了,连灰都没有!
强烈的差别让柳云飞直接原地爆炸。
“你丫天天战斗看看!天天抱着你那破逼地图找到了什么?咱俩少说在这晃荡了有三四天了吧,连战神级源兽的毛我都没看到!”
柳云飞气的眉毛都在颤栗,鼻孔扩张到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凌云霄对他的暴跳如雷完全免疫,只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讨论天气:
“嗯,说得很有道理。既然这么委屈,那你别跟着我啊。”
“……”柳云飞的咆哮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脸憋得通红。
他梗着脖子,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发出一声愤愤的鼻音:“切!你以为老子稀罕跟着你?!”
声音虽小,但那脚步却像生了根似的,牢牢钉在原地,身体更是很诚实地朝着凌云霄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内心oS:哼!要不是为了那头战神级的兽王...要不是...为了历练...谁乐意看你那张死人脸!等着!等老子突破了,第一个让你好看!)
本来他来边境是一场孤独的历练之旅,希望完成他到战神级的跃迁。
但谁能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这个家伙拿着个地图鬼鬼祟祟地游荡在附近。
一番打听才知道居然是在寻觅一头战神级兽王!那怎么可以放过!
与这些源兽战斗哪有和战神级源兽战斗来的有效果!
绝不能让这家伙独享!
凌云霄懒得理会身边这个自动跟随的“移动火药桶”。
多个人,虽然聒噪了点,但也算给这趟枯燥的搜寻之旅添了点“背景音乐”。
不过这家伙提到的水源...凌云霄再次展开地图,修长的手指划过西北方向。
“西北二十公里...倒是有个大湖。”他回忆着,“不过以前去的时候,净是些不成气候的小虾米...”
他瞥了眼身边散发着“生化武器”气息的柳云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啧,算了,去看看吧。总得让这‘人形污染源’清理一下,不然这一路...实在影响呼吸质量。”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位吴氏边防队长带着几名精锐队员出现在沙虫兽庞大的尸体旁。
“队长,确认是战将级沙虫兽,致命伤...几乎是一击毙命,手法干净利落得吓人。”
一名队员蹲下检查后,声音带着凝重汇报。
“嗯。”队长蹲下身,手指拂过沙地上留下的另一种相对清晰的、更轻浅的足迹痕迹,神情无比严峻。
他没说出口的是,从伤口判断,杀兽的应该只有一人,但现场分明还有另一个几乎没留下战斗痕迹的人存在。
那个一闪而逝、让他心惊肉跳的战神级波动...很可能就属于这个神秘的第二人。
两个如此强悍的觉醒者,悄无声息地深入到这里?上面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当然想不到,凌云霄和柳云飞两人最初出边线的地方和这里简直隔了几百公里的距离,两人几乎是以游荡式的方式闯入了吴氏的防区。
就在他们准备循着足迹继续追踪时——
“喀嚓!
地面上突然出现的一道黑色裂缝挡在了他们面前。
队长知道这是对他们的警告又或者是劝告,因为再继续深入的危险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想了想队长沉声道:“走吧,回去将这事情向上级汇报,就说有两名不明觉醒者深入荒原,性质不明。”
几个小时的跋涉后,一片波光粼粼、在戈壁中显得异常珍贵的大型水域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然而,一靠近这片区域,凌云霄敏锐的直觉就捕捉到了异样。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湖岸线。
“到了!”柳云飞眼睛一亮,疲惫一扫而空,看着那清澈的水面,恨不得立刻一个猛子扎进去,把身上这层“生化铠甲”彻底溶解掉。
岸边虽然散布着不少形态各异的源兽,但在他眼里,这些不过是土鸡瓦狗。
他抬脚就要往前冲:“可算熬到了!看老子洗它个……”
“等等!”凌云霄的手臂像铁钳般横在了他身前。
“咋了?”
凌云霄没直接回答,只是用下巴点了点前方看似平静的水域和散漫游荡的源兽群,眼神锐利:
“柳大高手,你就没觉得...这里安静得有点过分了吗?”
“过分?”
柳云飞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眯起眼,仔细打量。
那些源兽看似在喝水、休憩,但姿态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和警惕,彼此之间也保持着远超常态的距离。
整个湖岸区域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连源兽间常见的低吼和摩擦声都消失了。
“嘶...”柳云飞终于咂摸出味儿来了,他猛地扭头看向凌云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饿狼看到猎物般的精光,嘴角咧开一个兴奋又凶狠的笑容:“你的意思是...有大家伙在‘镇场子’?”
凌云霄的嘴角也勾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那是一种猎人终于嗅到目标踪迹的兴奋。
他轻轻拍了拍柳云飞的肩膀(尽管对方身上很脏),声音带着压抑的战意:
“准备好了,有大货...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