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算嘴皮子很溜:“你想让他活着?你想让他活他就一定要活?那我还想让死了好多年的人回来,那他们能活过来吗?”
“你是神仙还是什么能够起死人肉白骨的大夫?要真能起死人肉白骨又怎么会让他直接在这晕了?”
“刚才装模作样在门背后不出来,他一晕你就出来,怎么,以前干什么见不得他的事情所以没脸见人?”
这位很不开心先生嘴角挂着冷笑,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谢不肉回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人。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久到他当时都会误以为他们会长长久久的一直那么下去。
谢不肉无声叹了一口气,眨眨眼看看算:
“管大人好厉害的一张嘴,有这么一张嘴,那想来阿玉也用不着我救,管大人一张嘴,阿玉就能自己醒过来了?”
管算横眉怒对,一张嘴就要嘚啵嘚啵嘚,谢不肉眼角含笑,一针扎进了他的哑穴。
嘚啵嘚啵的人被迫闭麦,气的眼睛都要红了。
谢不肉悠哉悠哉的叹口气:“管大人,莫要耽搁时间,对不住了。”
“在这里僵持就不是耽搁时间了?”扶散推着他往门里走:“这病不好治,你不一定能研究明白,要不是……”
谢不肉敛下神色,垂着眼睛往进走。
尹南意拉住扶散,问他:“你怎么在这?其余的人呢?这整个飘渺观,不会就你们两个人吧。”
扶散指指地上蓝白道袍的人:“这不还有一个,洪端,飘渺观观主。”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尹南意有点不耐烦了:“我时间不多,没空陪着他听你一起胡扯,同样也不想把刑讯那一套用在你身上。”
她绕过地上的人凑近扶散:“所以,扶散,他来这,到底是不是知道你们在这。”
扶散面容因为鼻青脸肿扭曲了一瞬,而后又轻笑出声:
“尹大人,殿下的事情,是我们能做主的吗?他想做的事情向来遮遮掩掩的绕上十八个弯,比山路十八弯都弯弯绕绕,一时兴起到处乱跑不也是常有的事?”
尹南意同样勾着嘴角笑:“那你猜猜,我这次出来,是真的没带人,还是嘴上说说?”
褚渊走近分开他们两个:“不要互相打哑谜。”
给不会猜谜的人留点活路。
尹南意不气也不恼,依旧勾着嘴角笑:“我只要他没事。”
“所以不会是我谢师兄在这。”
褚渊看看尹南意又看看扶散,感受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手搭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说起来,阿玉他的乱红呢?”
“在我这。”
周合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那人。
那人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半眯着,像是被金银的光晃得睁不开。
他十指纤细而修长,每个指节都套着镶宝石的金戒,一动便叮当作响,偏又爱转那对和田玉胆,青白的玉色衬得他掌心愈发白皙。
“乱红在我这。”
听见周合他话,他向前走了几步。
那人走路时慢悠悠的,倒不是身子沉,而是腰间挂的零碎太多——错金香球、羊脂玉佩、西域琉璃珠串,每走一步,便叮咚轻响,活像个行走的珍宝架子。
说话前,他习惯先抚一抚绣满金线的袖口,喉咙里滚出几声低笑:
“那陛下,怎么能把乱红重新还给在下呢?”
“还给你?是你的东西吗?你就说还给你?”
很多很多年过去,周合张开了不少。
他生就一副帝王骨相,眉如墨剑斜飞入鬓,眼窝深邃似古井寒潭,不消抬眼,便教人脊背生凉。
鼻若悬胆,唇薄如刃,下颌线条如斧凿刀刻,偏在左颊留了道浅浅箭疤——当年北征时留下的,倒比冕旒上的十二旒更显威仪。
殿外即将开春,风雪小了几分,他斜倚龙纹凭几批奏章,朱砂笔尖悬在\"斩\"字上久久未落。
侍茶的宫女手抖得盏盖轻响,他眼皮未抬,只将笔杆轻轻一转——阶下当值的金甲卫已无声按住刀柄。
满殿烛火忽然齐齐矮了三分,连影子都伏在地上不敢乱动。
周合放下手中笔杆,一手支在桌子上托住下巴:
“施呒,你是看朕的摄政王出了安昌,所以就没了限制肆无忌惮?”
“这些年你一步都不肯入安昌,怎么摄政王出了安昌,你跟在身后就来了?到底是见不得摄政王,还是见不得摄政王为我大武鞠躬尽瘁?”
施呒轻轻一笑:“陛下说的什么话,不过是柄剑罢了,怎么牵扯出这么多旁的事?”
殿外的雪吹进了殿内,让烛火抖了抖。
“不过是柄剑、罢了?”
周合突然一笑:“他去找了谢家人,但是没找你,所以你要拿捏住乱红,让他来找你是吗?”
他的手敲敲桌子:“不是朕说,这事很不要脸。”
“奥”施呒拱拱手:“多谢陛下夸奖。”
周合:……
他感觉……
“要不然还是诛九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