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玉揣着明白装糊涂,扶散拿他没办法。
管算天生就和冉玉一伙,扶散拿他也没办法。
褚渊更是,就算全天下都跟冉玉站在对立面,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冉玉一边,扶散拿他更没办法。
更为要命的是,扶散自己都是站在冉玉这一边的。
没招了,让轩和帝改名叫做冉玉算了。
扶散乐中作乐:“要不然…我们造个反?”
冉玉脚下步子一顿,循着声音找到源头。
他周身气势在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冷了下来。
“造反?谁跟你,又或者,谁在你跟前,说过这样的话?”
“你不想吗?”扶散试图找补:“你就真的不想坐到那个位子上吗?”
他这一路,听了不少流言,见了不少人,对于「冉玉」这个存在的敬畏。
他们说:
当这位摄政王上朝之时,他立在蟠龙柱下时,连影子都是盘踞的形状。
十二旒珠帘在殿外晃动,撞碎的光斑曾落在他蟒袍上,竟也成了匍匐的蝼蚁。
百官奏折需先经他袖中熏香,朱批御笔不过是他指甲缝里漏下的胭脂色。
有次帝王在早朝多咳了半声,他捻着碧玺扳指轻笑,当晚太医院就换了三位院判。
最骇人的是那双手。抚过疆域图时,五指的阴影能罩住三州六府;翻阅兵符时,掌纹里藏着比虎符更深的凹槽。
某年黄河决堤,他站在城楼掷了把金瓜子,落水声竟比灾民嚎哭更响。
连宫墙外的柳树都懂得朝他弯腰——不是风吹的,是二十年前有个御史不肯折腰,后来那株垂柳就长在了御史台的石阶缝里。
冉玉袖子里的折扇在指尖轻轻敲了敲,歪头看向扶散。
“这是,民间的流言?”
扶散比他更为意外:“你一点都不知道?!”
这就有点意思了。
冉玉心想。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竟然成了大武只手遮天的存在。
第一反应就是,这事情背后并不简单,有人刻意散播谣言。
那这背后是为了什么呢?
于是第二反应,便是这背后,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阴谋。
那么这会看来,沐风凌到他跟前,确实有些自保的因素了。
所以,为什么尹南意没有跟他说?
是同样不知道,还是……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知道。”
长大之后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的门外,一手扶着门框,一边喘着粗气。
她可能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一句话碎成了两句说。
“理由”
冉玉白布之后眼睛眯了眯,在原地等她的答案。
冷风吹了吹,将他的大氅吹起来些,白布也随之在风中飘啊飘。
说出去的话被冷风吹散了温度,于是这话就带上来了冷意,传进了在场众人的耳朵。
管算同样没见过这样的冉玉,他也眯眯眼,再一次将新的目光放在了冉玉身上。
他也同样清楚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插科打诨,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天上的云聚了过来,挡住了本来要出来的皎洁月光。
尹南意开口:“因为这是庸人无用的言论,传进你耳朵他们也不能做出来什么,只能接着继续造谣。”
“而造谣,是这世上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尹南意点头一步一步走进来,看向在风中站着的冉玉,说:
“我知道”
冉玉摇头:“所以,你是因为想要解决这件事,所以追着我出了安昌?”
“不全是,我是为了你。”
冉玉又笑:“可你也明明白白的知道,我更讨厌的,是为了我这种话。”
扶散突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话了。
他伸手拦了一拦:“等等奥等等奥,你们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了?”
“你们俩这话,听着不对劲啊,有什么暗地里的交易我不知道?”
扶散嘟嘟囔囔的说:“不对啊有什么苗头这么些年了我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啊……你们诶不是我?什么玩意儿这是?”
冉玉跟着他一起摇头:“对哦我俩在讨论什么来着?那个流言?奥其实南意说的我也听懂。”
“那你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在说什么?”
扶散突然有种心累的感觉了。
冉玉摊摊手,颇有些可怜无辜弱小的味道。
“这些年装深沉呢,装久了,然后下意识的就打一些高深莫测的哑谜,这样不会显得高级一点?”
尹南意笑笑:“所以,你找我要什么理由?”
冉玉思考思考,跟她说:“因为不是我要理由,是要给周合一个理由。”
“给他理由干什么?”
“章法卫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关注到流言,甚至于没有一个人制止并让这个流言散播了开来,南意,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冉玉习惯将事情往最坏处打算,他想到的是今天有人瞒住了他散播流言,明天就能瞒着尹南意的眼睛做些倒卖兵器暗中谋反的事情。
尹南意看了一眼冉玉:“您在偷换概念。”
“不是没有人关注到流言。”
冉玉回过神来:“哦,对哦,就我不知道这个流言哦。”
“不对哦这个理由还是要给周合哦,瞒着我没什么我也不在乎,但是你瞒着他瞒着我这件事,那他会怎么想?”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说:
“我有点懒得想了。”
尹南意叹了一口气:“奏折我会写好交上去。”
冉玉点头。
然后他就真的不管这件事了。
左右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开始指挥褚渊:“这个门从我来这就没打开过,我有点看它不顺眼,我们劈开它烧个柴火怎么样?”
于是暗中窥伺的人有点急了。
就在褚渊收拾好真的要去劈门的时候,那道黑影扑了出来。
他没靠近冉玉,就被管算拦在了一边。
冉玉挑挑眉:“出来人了?”
“我还以为你要在暗地里看着我们烧了你这飘渺观,而后才能出来。”他好整以暇:“这会看来,你倒是对这感情深重啊?”
“所以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被管算拦下来的人一身道袍,在原地欲哭无泪。
“你看不明白吗?我在迁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