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只是应胜自己的内心想法,苏时清和宁斯年二人并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自然也不会想到应胜居然真的有那么大脸,将之前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全部用一句血缘关系给抹掉了。
有宁斯年在前面挡着,自然也就轮不到苏时清发挥。
她的性格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哪怕对面的人是宁斯年的母亲,苏时清决然做不出来委屈自己的事情。
不过对于应胜这种人,苏时清也是实在懒得亲自对付。
对方的思路显然已经自成一派,和这种人多费口舌毫无用处,如果不是因为物资点的事情,苏时清甚至刚刚在门口见到应胜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直接将门甩上了。
不过现在看着应胜忍耐那的神情,以及时不时看向宁斯年的眼神,苏时清顿时敏锐地察觉到,只是对方前来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看上去是冲着宁斯年来的。
不过苏时清不在意,以宁斯年的能力,她完全相信对方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
所以看着那母子二人对峙在门口,苏时清挑了挑眉,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屋子,打算去看看安然和严卿卿。
虽然请应胜进屋了,但是苏时清并不希望两个妹妹出来撞上对方。
以眼前这个女人的刁难程度,要是正面撞上了安然和严卿卿,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
苏时清可以将其他人对于自己的评价抛之脑后,但是两个妹妹绝对不可以被他人这样指责。
所以苏时清打算去卧室里告诉两个小丫头一声,这一整天的话,就不要从卧室当中出来了。
而此刻的门口,看着堵在面前丝毫不让步的宁斯年,应胜居然少见的退了一步。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沉默已经表明了应胜的态度。
屋子里苏时清的声音淡淡的飘了出来:“斯年,你让人进来呗。”
宁斯年的动作顿时就顿住了,原本冷硬的面部线条在听见苏时清声音都瞬间柔和下来。
一直以来,苏时清称呼的都是宁斯年的全名,这还是第一次省略掉了他的姓氏。
虽然只是少了一个字,但是落入了宁斯年的耳中,却无端的多了几分亲密。
虽然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宁斯年已经几乎是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抿了抿唇,目光看向屋子当中,去找寻苏时清的身影。
而这一幕落在应胜的眼中,却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自己那个天性冷淡的儿子,此刻却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脸上的深情甚至没有一丝丝的不情愿,满是温柔。
应胜冷下脸来,虽然自己来之前已经在内心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亲眼撞上这一幕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内心愤怒。
明明宁斯年对于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都没有这样过。
深呼吸了好几下,应胜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内心的不适,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子里。
恰巧这个时候苏时清也跟屋子里的两个小丫头叮嘱完了,缓缓从卧室当中退了出来,并且关上了房门。
应胜来到客厅当中,当时也丝毫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直接在最靠近火炉的那一张木椅上坐起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环视着这间屋子。
当然,所有有可能暴露物资、不符合他们现在环境的东西,都已经在刚刚趁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全部都被苏时清收了起来。
现在应胜能够看到的,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简陋居所,桌子上放着一些面包和水,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炉,里面的煤炭应该是林教授那边拿来的。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宁斯年关上了大门,走到一旁,并没有在应胜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而是就这样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他的语气算不上多友好,甚至带着几分硬邦邦的冷意。
“怎么?离开基地那么久,你是已经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了吗?”应胜和宁斯年的说话语气一般无二,都是硬邦邦的,带着几分冲。
她看了一眼一旁满脸不耐烦的宁斯年,冷冷的扯了扯嘴角:“况且这次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应胜的目光看向了缓缓从一旁走过来的苏时清,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苏时清面对应胜的注视,没有显得多少慌乱,反倒微微一笑:“那么应处长是来找我的了?”
站在一旁的宁斯年眉心皱了皱,本来看见应胜本应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他,此刻内心却控制不住地浮现了几分焦躁。
就好像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人侵犯一样,那种感觉让宁斯年很不舒服,甚至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苏时清原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应胜的身上,但是余光无意间瞟过了一旁的宁斯年,却注意到了对方此刻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神色。
她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应胜,又看了一眼焦躁的宁斯年,目光微微沉了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然平日里,宁斯年看起来已经放下了以前很多事情,但是在真正面对应胜的时候,他有的时候还是甩不掉一些童年的阴影。
应胜盯着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的女人,稳稳地勾了勾唇:“听说你是宁斯年带回基地来的?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她直奔主题,想要给这个年纪面皮薄的小姑娘一点下马威尝尝。
然而,应胜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却见苏时清根本不听她说的话,快步跑到了宁斯年的身边,一把牵起了他的手。
“是的是的阿姨。”苏时清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给应胜看,笑得人畜无害,“我们两个很恩爱,不必你挂心。”
她似乎知道应胜最不想要看见什么,精准无误地踩在了对方的雷点上,甚至还要在上面蹦达两下。
听见苏时清的话,应胜差点一口气憋了过去,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面部表情,再一次忍不住的抽动起来。
而苏时清就像是生怕对方没有听清楚那样,晃了晃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继续笑眯眯地开口:“应处长现在是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俩的感情非常好,不需要有什么人挂念。”
应胜的脸顿时就绿了。
别的不说,苏时清看人的眼光极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眼前的女人在意的是什么,并且精准无误地踩中了对方的雷点。
她就是刻意这么干的。
有些事情宁斯年不好开口去说,也不好动手去做,因为他终究是应胜的儿子,哪怕现在是末世了,很多时候他的行为也是会被戳着脊梁骨的。
但是苏时清不一样,她和应胜无亲无故,甚至光从立场上来看,她们二人还是站在了对立面,很多事情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宁斯年这一路上帮了她们很多,苏时清也的的确确把对方划进了自己人的这边,自然是不愿意看见对方忍气吞声的。
这口气,宁斯年自己不好出,苏时清就帮他出。
知道应胜最不希望看见什么,苏时清就故意表现出二人的亲近,使劲地在对方的痛处上跳踢踏舞。
而和应胜那发绿的脸色完全不一样的是,宁斯年在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苏时清拉起时,原本焦躁的情绪瞬间止住了。
感觉到掌心传来温热且柔软的触感,宁斯年愣了愣,他下意识的偏头去看身旁苏时清的脸,正好看见对方一脸戏谑地看着应胜。
苏时清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往上扬起,看上去多了几分挑衅的得意。
但是宁斯年却只能看见对方眼中的那一丝温柔。
那丝温柔,是针对宁斯年的。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看着对面二人十指相扣的掌心,应胜只感觉无比的刺眼,咬着牙控制不住的低呵出声,“我是宁斯年的母亲!你要是想要进我家的门,我和他父亲的意见极为重要,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应胜的情绪看上去有了几分激动,而闻言,宁斯年但呼吸声也同样变得粗重起来。
他微微抬起头,眼眸当中划过一道冷芒,似乎想要开口争辩些什么,但是却被一旁的苏时清按下了。
“应处长,你知道刚刚你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内心的第1个想法是什么?”苏时清微微一笑,微微上前了一步,盯着应胜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明明那双眼睛还带着笑意,应胜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无法直视那双眼睛。
“是什么?”应胜抿了抿唇,为了不使自己的气场落于下风,只能强撑着抬起头,看向苏时清。
苏时清的眼帘微微垂了垂,发出了一声接近于无的轻微叹息:“是心疼。”
在应胜和宁斯年愣住的目光下,苏时清盯着前者的眼睛,缓缓摇头,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比如像你们夫妻二人这样子的父母存在,是宁斯年此生最大的不幸。”
应胜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夫妻二人是宁斯年这一生最大的不幸?
开什么玩笑?!
如果没有自己和宁如书,宁斯年甚至都不可能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他们夫妻二人给了自己儿子最好的基因,也给了他最优越的教育条件,这些东西让他的人生过得风生水起,难道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