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站在原地静默了两秒,像是在评估对方的情绪,又像是在有意放缓节奏。
随后,他终于动了——仰起头,慢悠悠地将头顶的泡沫冲散。
水滴如丝线缠绕在掌心,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却始终无法温暖这副冰凉的身体。
眼底有一瞬的波动,又迅速敛去,像是残存在皮肤上的温度,转瞬便蒸发殆尽。
——是他心急了,不过时间还有很多。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将湿漉漉的发丝拨向脑后,脖颈处的线条因这一动作暴露得更加彻底。
那些咬痕好似红梅,在他的皮肤上绽开,煞是好看。
随手戳了戳那些漂亮的印记,叶初弯起了眼睛。
扯了条浴巾围在腰间,他终究是妥协般,朝着那个温暖的家伙走去。
水声轻响,随着他的脚步,自玻璃门后流泻而出。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水珠顺着他的发尾游走。
琴酒的视线随着那滴水珠一路滑落。
滑过胸口,掠过那些裸露的肌肤,最后坠入腰线之下。
眉眼间压抑的情绪几乎要化作实质,眸色也彻底了沉下去。
琴酒猛地上前,扣着他的腰,发狠般将他按在那面仍泛着余温的玻璃上。
玻璃震颤,水汽四散。
画在玻璃表面的那枚心形,也坍塌成一滩模糊的水迹。
叶初的后背贴玻璃上,垂眸细细地打量着身前的人。
他伸手拥住面前的人,眉眼柔和,将对方即将倾泻的情绪,一点点收拢,仿佛在无声托举一场濒临崩溃的风暴。
——又或许,他才是风暴本身。
他的指腹缓缓顺着琴酒的脊椎滑下,最终轻柔地落在最后一节尾骨上。
指尖微顿,随后沿着熟悉的轨迹缓缓下滑……
琴酒的脊背猛地绷紧,扣在叶初腰间的手骤然加重,指尖深深掐入那片温热的肌肤中,掌心下的皮肤迅速晕开一片红痕。
他的呼吸骤然紊乱,变得沉重、灼热,像是有火焰从胸腔往外蔓延。
他狠狠吻了上去。
不,那根本不是吻。
那是撕咬,是反击,是欲望与不甘交缠在一起的占有,是失控的爱。
齿尖刺破唇瓣,腥甜的血色悄然弥散。
玻璃上的水汽重新凝结,模糊了他肩背的曲线,也氤氲了那双红得快要滴血的眼。
叶初的动作很轻,眉眼却越发温柔。
“……疼吗?”
他的声音轻软,仿佛只要琴酒皱一下眉,他就会乖乖收手。
可实际上如何,只有琴酒自己知道。
所以他没有回应。
他只是猛地抬头,瞳孔微微颤动,眼底却划过一抹晦涩的暗芒。
下一秒,他反手扣住叶初的手腕。
“可以了?”他咬着牙,低哑的声音带着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那现在——该我了。”
半湿的发丝倏地落下,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叶初仰头看着身上的人。
浅金的发像是细碎的阳光,浴袍翻卷着散开,落在垫子上,如雪白的花瓣缓缓绽放。
冰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砸在叶初的锁骨上,却是炙热的,带着灼烧般的温度。
在双眼被遮住的前一秒,画面定格在那人咬着下唇、眼尾泛红的模样,
定格在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在呼吸间,一寸寸崩塌的画面。
——果然,很漂亮。
叶初缓缓闭上了眼睛。
漂亮到即便是再明显不过的陷阱,也让人不忍心打断。
眼前一片黑暗,盖在他双眼之上的那只手隐隐发着颤。
耳边是压抑而短促的喘息,是震耳欲聋的急促心跳。
每一次呼吸,都是胸膛起伏的变奏;每一次休止,都是缓慢沉沦的挣扎。
那些细碎的情绪、那些几乎要藏不住的颤意,遮住他双眼的手上,传递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去掰开那只根本没有用什么力的手,反而安抚似地,缓缓覆了上去。
指尖穿过指缝,将那些颤抖收束于掌心,更加用力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需要帮忙吗?”
那句带着怜惜的轻叹落在琴酒耳中。
那种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近乎荒唐,在此刻却比任何挑衅都更加直接、也更加致命。
真是......该死的温柔。
掌心下的睫羽扑簌簌地扫过,如蝴蝶振翅般,拂在心尖,掀起令人崩溃的悸动。
琴酒听见自己的呼吸破了音,像是胸腔深处积蓄的隐火终于找到了出口,顺着喉咙泄出一道道喘息。
“闭、嘴。”
他咬着牙,声音几乎咬碎在齿间,却连咬住的唇齿都在打颤。
他不能退,也不会退。
他必须这样做,也根本没得选。
他怎么会不明白?
这一整天,从早到晚,这家伙的安排、眼神、语气,甚至连撒娇的语调,都是在将他一步步逼向这个位置。
“你不是想要我主动?”
他俯身贴近,几乎贴到叶初的唇,却故意没有吻下去。
“那你可要撑住——”
他的指节因用力泛白,汗水在颤动间滚落,洇湿了眼尾。
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破碎的声音里透着狠戾:
“别让我觉得……你只是个、只会勾引人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