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个叫落宏宇的人,32岁,是个神经科主治医师。这小子性格严谨又内敛,小时候亲眼看着母亲病逝,打那以后就一门心思地想“拯救”别人。
有一回,落宏宇跑到旧医院的仓库去了。那仓库里积了半指厚的灰,他捏着手电筒在货架上扫来扫去。突然,金属罐碰撞的脆响打破了寂静。他蹲下身子,手指碰到一个密封玻璃罐,往里一瞧,里面浮着张暗灰色的蛛网,网中央挂着只指甲盖大的蜘蛛,嘿,那蜘蛛腹部的褶皱居然拼成一张缩小的人脸,眼睛就像两颗猩红的痣。
这时候,护士小周在门口喊:“落医生,这是上周清理太平间时发现的,标签写着‘陈九的东西’。”落宏宇一听,皱起了眉头。这陈九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医院的“巫医”,据说能用“蛛丝诊病”,后来因为患者离奇死亡被警方调查,没多久就失踪了。
落宏宇鬼使神差地掀开罐盖,指尖刚碰到蛛网,眼前“唰”地一下就黑了。他仿佛看到手术灯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躺在手术台上,手腕被皮带绑着。有只戴橡胶手套的手举着针管,扎进她的腰椎间隙,女人尖叫着挣扎:“陈大夫,我疼!我不要治了!”落宏宇一抬头,说话的人竟然是陈九。
等小周的呼唤把他的意识拉回来,落宏宇盯着自己的指尖,那蛛丝的粘性还留在皮肤上,再看玻璃罐里的人面蛛,正对着他晃触须呢。
到了深夜,落宏宇被头痛给疼醒了。他一摸枕头,手背上沾了片潮湿的蛛丝。他打开台灯,往镜子里一瞧,自己那模样可把自己吓了一跳:眼角全是红血丝,眉心还有道淡青色的淤痕,就像被蛛丝勒过似的。突然,镜子里映出卧室的窗户,窗台上爬着只人面蛛,腹部的人脸正对着他笑呢。落宏宇“啊”地一声,抓起台灯就砸过去,可那蜘蛛眨眼间就没了。
落宏宇喘着粗气,拿起手机翻出陈九的资料。原来1987年,陈九因为“非法行医”被调查,有三名患者指控他“抽脑脊液喂蜘蛛”,可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就没了下文。其中有个孕妇叫林秀芬,据说在陈九的诊所里“抽了三次脑脊液”,后来大出血死了。
凌晨三点,落宏宇又睡着了,这梦啊,更清晰了。他看到林秀芬躺在手术台上,肚子已经隆起,陈九的针管扎进她的腰椎,她哭着喊:“我的孩子……”脑脊液顺着针管流进一个玻璃罐,里面的人面蛛兴奋地爬来爬去。落宏宇尖叫着坐起来,嘴里泛起一股咸腥味儿,一吐,呕吐物里居然混着几根细长的蛛丝,末端还沾着点淡红色的血。
落宏宇请了假去档案馆,翻到1987年的报纸,头版标题是《“蛛丝巫医”涉嫌害命,三名患者离奇死亡》。看到林秀芬的照片,落宏宇心跳都停了,她眉心有道淡青色淤痕,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同事李阳给落宏宇递来一杯咖啡,落宏宇接过一看,咖啡杯里居然浮着只人面蛛。他吓得杯子都摔了,碎片溅了一地,可李阳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说:“你咋啦?杯子里啥都没有啊。”落宏宇这才明白,自己看到的“蛛丝”“蜘蛛”,别人压根儿看不见。这时候,林秀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帮我……找到我的孩子。”
当晚,落宏宇去了林秀芬的老家。村口的老人告诉他,林秀芬死的时候,孩子还没足月,被陈九抱走了,说是“要给蜘蛛当饲料”。落宏宇又问:“那孩子的尸体呢?”老人摇摇头说:“陈九失踪后,有人在他的诊所后面挖了个坑,里面埋了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个死婴,身上缠满了蛛丝。”落宏宇一听,头痛得更厉害了,他扶着墙蹲下,眼前浮现出那个死婴的脸,居然和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落宏宇做了个决定,去陈九的旧诊所看看。那诊所位于郊区的山脚下,早就荒废了,大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锁,锁孔里塞着蛛丝。他翻窗进去,里面全是潮湿的霉味。墙角有个土坑,里面还有些碎布和白骨,应该就是那个死婴的。土坑旁边有个木柜,里面放着十几个玻璃罐,每个罐里都有蛛网和人面蛛,罐身贴着标签:“林秀芬,脑脊液30ml”“张建国,脑脊液25ml”“王淑兰,脑脊液40ml”……
落宏宇打开一个罐盖,里面的人面蛛一下子爬出来,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他想甩,可那蜘蛛的触须已经扎进了他的皮肤。这时候,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九的诊所里,每个患者都被绑在手术台上,抽脑脊液时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林秀芬的孩子被抱进来,陈九用针管扎进孩子的囟门,脑脊液流进罐里,孩子的脸瞬间变得青紫。落宏宇尖叫着,把蜘蛛甩在地上,用脚踩碎。蜘蛛的尸体里流出淡绿色的液体,溅在他的鞋上,居然腐蚀出一个洞。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眉心的淤痕更重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跟陈九的样子一模一样。
落宏宇回到医院,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个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是张旧照片,陈九抱着个婴儿,婴儿的眉心有道淡青色淤痕,正是那个死婴。照片背面写着:“我的孩子,对不起。”
当晚,落宏宇梦见了林秀芬。她穿着蓝布衫,怀里抱着个婴儿,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林秀芬对落宏宇说:“落宏宇,你是我的孩子。陈九抽了我的脑脊液,还杀了我的孩子,我要让他偿命。”落宏宇问:“你是我妈妈?”林秀芬点点头说:“我死的时候,你还没足月,陈九把你抱走,用我的脑脊液喂蜘蛛,想让你成为他的‘蛛媒’,帮他收集更多的脑脊液。”落宏宇又问:“那我为什么会活下来?”林秀芬眼泪流下来:“我用最后的力气,把你藏在太平间的柜子里,后来被护士发现,送到了孤儿院。”
落宏宇醒来时,枕头边放着个玻璃罐,就是他在仓库里发现的那个,里面的人面蛛已经死了,腹部的人脸变成了林秀芬的样子。
从那以后,落宏宇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开始有了林秀芬的记忆,抽脑脊液时的疼痛,失去孩子的绝望,被陈九背叛的愤怒。他甚至会在手术台上突然停下来,对着患者说:“不要抽我的脑脊液!”同事们都以为他疯了,劝他去看心理医生。可落宏宇知道,这不是心理问题,是林秀芬的怨灵在他身上复活了。
落宏宇去了陈九的老家。邻居告诉他,陈九失踪后,有人在山上发现了他的尸体,尸体被蛛丝缠得严严实实,脸上布满了咬痕,像是被蜘蛛啃过。邻居说:“他们说,是那些被他害的患者的怨灵来找他报仇了。”落宏宇爬上山顶,找到陈九的尸体。尸体已经腐烂,但身上还缠着蛛丝,蛛丝的末端连着一个玻璃罐,里面的人面蛛正对着他晃触须。落宏宇说:“陈九,你欠我的,该还了。”说着,他拿起石头砸破玻璃罐,里面的人面蛛爬出来,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这次,他没甩,任由蜘蛛的触须扎进他的皮肤。在记忆里,陈九的惨叫声响彻山顶,他的身体被蛛丝缠得严严实实,脸上布满了咬痕。林秀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你,我的孩子。”
落宏宇回到医院,写了一篇文章:《“蛛丝巫医”的真相——三十年前的医疗悲剧》,详细记录了陈九的罪行,还有林秀芬等患者的遭遇。文章发表后,引起了轩然大波。警方重新调查了三十年前的案件,找到了陈九的日记,里面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用脑脊液喂蜘蛛,是想让蜘蛛帮我收集患者的记忆,这样我就能永远记住他们的痛苦,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落宏宇去了林秀芬的墓地,把那篇文章烧给她,说:“妈妈,我帮你讨回公道了。”当晚,落宏宇又梦见了林秀芬。她穿着蓝布衫,怀里抱着个婴儿,站在阳光下。林秀芬说:“我的孩子,你长大了。谢谢你帮我报仇,我可以安息了。”落宏宇说:“妈妈,我爱你。”林秀芬笑了,转身走向阳光里,消失不见了。
后来啊,落宏宇辞掉了医院的工作,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神经科患者。他说:“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医疗不是巫术,生命不是实验品。”
有一天,基金会来了个小女孩,眉心有道淡青色淤痕。她递给落宏宇一个玻璃罐,里面有张蛛网,上面挂着只人面蛛。小女孩说:“这是我奶奶给我的,她说这只蜘蛛能帮我找到妈妈。”落宏宇接过玻璃罐,里面的人面蛛正对着他晃触须。他笑了,说:“我帮你找妈妈。”当晚,落宏宇梦见了小女孩的妈妈。她穿着白裙子,站在基金会的门口,说:“谢谢你帮我女儿。”
落宏宇知道,这是新的开始,他要帮更多的怨灵讨回公道,让更多的人知道,生命的重量,比任何实验都重要。
三年后,落宏宇的基金会越做越大。有一天,他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个玻璃罐,里面有张蛛网,上面挂着只人面蛛,腹部的人脸竟是陈九的样子。寄件人附了张纸条说:“落医生,这是从陈九的旧诊所里找到的。”落宏宇打开罐盖,指尖刚碰到蛛网,眼前突然一黑,陈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落宏宇,你以为你能帮他们报仇?你错了,我是不会死的,我会永远活在蛛丝里,永远收集你们的记忆!”
落宏宇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告诉他,他刚才突然晕倒了,手里还攥着个玻璃罐。落宏宇看向窗外,天空中飘着一缕暗灰色的蛛丝,末端挂着只人面蛛,正对着他笑。
落宏宇知道,陈九的怨灵还没消失。他拿起玻璃罐,走向基金会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放着十几个玻璃罐,每个罐里都有蛛网和人面蛛,罐身贴着标签:“林秀芬”“张建国”“王淑兰”……他把陈九的玻璃罐放在最前面,说:“陈九,你永远都不会赢的,因为正义会永远存在。”
当晚,落宏宇梦见了林秀芬。她穿着蓝布衫,怀里抱着个婴儿,站在地下室里。林秀芬说:“我的孩子,不要害怕,我们会永远陪着你。”落宏宇笑了,他明白,只要还有怨灵需要复仇,他就会一直走下去,因为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