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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小桃刚起身,春月便悄步近前,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厢房那位……已经走了。”

小桃微微一怔,随春月快步走向厢房。屋内果然空无一人,收拾得干净利落,仿佛从未有人住过。春月小声道:“门房也不知人是何时离开的,没有听到半点声响。”

小桃点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好歹是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水生踏入白月湾时,已是三更天。边境紧张的局势和繁重的政务,眉宇间是深深的疲惫。守夜仆人见他带着随从风尘仆仆归来,刚要行礼通报,被他一个抬手制止。

“夫人……可歇下了?”水生压低声音问道,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傻气——深更半夜,自然是睡了的。

“夫人早已安歇。”仆人恭敬答道。

水生将缰绳丢给随从,脚步未停便匆匆向后院行去。踏入熟悉的家门,眉宇间的愁绪才散了几分。半月前接到小桃书信,告知他收留了雪灾孤儿与一名重伤男子,信中隐晦提及此人身份,水生心领神会,那是匈奴左贤王。他立即禀报了宣王,宣王何等人物,一听便懂,半句不问伤者详情,只作不知,免留“通敌”口实,只将更多边境政务交予水生。

宣王当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边境重地,片刻离不得人。待你稍有空闲,再去看你妻儿老母。”这便是明示他需坐镇边境,让小桃安心为左贤王治伤——等伤好后放此人回去搅动风云,争权夺利,方能为辽东赢得喘息之机。去年败仗,虽已清理军中有异心的将领,然匈奴铁骑之悍勇,实不可小觑。

水生心中记挂家人,左贤王一走,小桃的信便快马送到。得知人已离去,他当夜散值便策马疾驰,直奔白月湾。

卧房内,小桃在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警惕地扬声:“谁?出了何事?”深更半夜叩门,定非寻常。

“是我,小桃。”门外传来水生熟悉的、刻意放轻的声音。

小桃瞬间清醒,又惊又喜,连忙起身开门。门一打开,便见水生一身寒气地站在门外。她眼眶一热,又心疼又埋怨:“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水生闪身入内,反手掩上门,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左贤王走了,收到信我便赶回来了。”小桃依偎在他坚实的怀抱里,连日来的紧张与不安终于彻底消散,只剩下满满的安心。“你一路奔波,累坏了吧?”她拉着水生在床边坐下,倒了温热水,“快喝半碗暖暖,骑了一夜马,怕灌了不少冷风。”

大半碗热水下肚,驱散了肺腑间的寒意。水生探头去看睡在里侧的小儿子,眼中满是慈爱:“后日就满月了……二十多天不见,竟长大这许多。”他收回目光,看向小桃,带着歉意与心疼,“辛苦你了,一个人顾着孩子,还收留那些灾童,更要……照料那位。”

小桃温柔一笑:“辛苦倒不算什么,就是当时……着实吓着了。”

水生脱去外袍上了床,将小桃揽入怀中,急切道:“快与我细细说说,当时究竟如何情形?”

小桃依偎着水生,将灾棚遇险、被挟持、一路周旋、直至将人带回救治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水生。水生听到她被刀锋抵颈,心头一紧,忙起身掌了油灯,非要仔细查看她颈间。小桃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打趣道:“这都多久了,若还能让你瞧出伤痕,只怕我当时就没命了。”话虽如此,见他这般在意自己,心底还是涌起阵阵暖意。

“混账东西!挟持一个无辜妇人,算什么男人!”水生气愤难平。

夫妻久别重逢,她又刚出月子,小桃此刻不想再提那匈奴王爷。她将脸埋进水生怀里,娇声唤道:“水生哥!”

水生却忙用胳膊将她隔开些距离,声音温柔却带着克制:“我也许久未见你了,你……莫要招惹我。这次生昊昀不易,需得多将养些时日。”他凑近她耳边,气息微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为你身子着想,且忍着些……来日方长,待你养好了,我自当……加倍补给你。”

小桃顿时面红耳赤,羞恼地拧了他胳膊一把:“你胡说什么!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水生闷笑着将她重新搂紧:“好好好,不是你想,是我想,是我的错。我如今为你可是堪比庙里的高僧,坐怀不乱,你倒还拧我。”

小桃心中甜蜜,忍不住在他下巴上印下一吻。水生垂眸,看着产后身段更显丰腴、气色红润娇艳的妻子,再被她这主动一吻撩拨,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两人一番耳鬓厮磨,气息都乱了,水生终究强压下热烈的渴望,猛地掀被下床,无奈道:“……我去净房。”

过了好一阵子,水生才带着一身微凉的水汽回来。小桃疑惑:“做甚去了,这么久?”

水生眼神微闪,避开她的视线:“夜深了,我骑了一宿马也乏了,歇息吧。”

小桃随口应着,想起一事,又道:“唉,这次被挟持受了惊吓,又照顾那左贤王半月,总算没白忙活。他临走赠了我一把宝石匕首,水生你不知有多华丽!可惜只有一把,我们两个儿子将来怕是不够分。”

这话如同雪水浇头,瞬间让水生怔住了!左贤王那等人物,竟将自己随身携带、形影不离的防身利器赠予小桃?

他看向怀中娇美动人的妻子,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草原部落的男子,对男女之防可没什么顾忌!他声音发紧:“你……怎的就收了?”

小桃不解地抬眼看他:“那上面嵌着老大的宝石,一看就价值连城!又不是我讨要的,是他硬塞给我的!再说,他堂堂一个王爷,命多金贵?我救活了他,他赠把匕首答谢,有何不妥?你是不知,他那时伤口都化脓发臭了,若我不救,他只有死路一条!他那长相口音,哪个大夫敢赌上身家性命去救他?”她不信水生见过实物还会怪她,这般难得的宝贝留给儿子有何不好?忙从床头暗格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递到水生面前,带着点不服气:“水生哥你自己看,这等好东西,我能不收吗?”

水生目光落在盒中——那柄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匕首,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这形制,得是匈奴王族才配使用的器物!

“水生哥?”小桃脸上的炫耀得意还未完全展开,就被水生已经铁青阴沉的脸色冻住。

水生伸手握住那冰冷的刀柄,瞳孔猛地一缩。他太清楚这把红宝石匕首代表着什么了——这几乎是匈奴左贤王身份的象征!身为男人,他更明白一个男人赠予女子贴身之物的深意。看着怀中对此浑然不觉、依旧娇美动人的小桃,水生只觉嗓子发干,一股无名怒火夹杂着强烈的危机感在胸中翻腾。自己的妻子被人觊觎,这比什么都让他恼恨!可这事……他又不能怪小桃,小桃她又不知左贤王的心思。

小桃一只手抚上他紧绷而青黑的面颊,担忧道:“怎么了,水生哥?”

水生艰难地开口:“他……何时给你的?又是如何说的?”

小桃打量着水生的神色,小声道:“昨晚他说要走,说是留个念想,以后……说不定还用得上。”

水生此刻真是追悔莫及!早知那匈奴贼子存了这等龌龊心思,管他什么王爷的暗示,他定要带人回来宰了他!

他深吸一口冷气,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夜深人静,独处之时赠你贴身匕首?你可知在匈奴,男子赠女子匕首,意味着什么?”

这话让小桃彻底愣住了。她只当是件值钱的物件,哪里想到还有这般含义?眼见水生气得眼中都泛起了红血丝,她慌忙拉住他的手,将半月来的种种细节一五一十道出:

“……那夜在屋顶,他说若他能做主,会考虑开放边境互市。”小桃绞着衣带,“我那时想着,让他回去与他兄弟相争,我们边境便能喘口气……边境安稳了,我们这一大家子才能好好活着,不是么?”

水生用力将小桃拽进怀里,紧紧搂住。过了许久,才闷闷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说道:“小桃,除了我……莫要轻易相信其他男人说的话。”

小桃心尖一颤,目光复杂。此刻也只能轻抚他紧绷的后背,柔声安抚:“我当时被他用刀抵着,是真怕他一刀要了我的命,才提出给他买药救他。后来……也是盼着他回去内斗,好解我们之困。”

水生沉着脸,不再言语。他知那些掌权者的心思,女人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彰显权势的战利品,只要想要,便会不择手段去得到。他必须得好好辅佐宣王将辽东治理好,让匈奴不敢轻易来犯!

夜深人静,夫妻二人并排躺在锦被下,低声分析着局势。小桃问:“左贤王这一回去,我们这边……至少能有几个月太平吧?”

“若国舅爷那边不生事端,”水生接话,“边境安稳一年,应是可能的。”他顿了顿,郑重叮嘱小桃,“那匕首……一定要藏好,绝不能再让第三人知晓他赠你匕首之事。此事若传扬出去……于你名声有碍。”

小桃忙点头。若早知赠匕首有这般含义,她死活都不会收的!

水生安抚地轻拍她的背:“别多想了,快睡吧。一会儿孩子醒了要吃奶,又睡不安稳。明早我天不亮就得赶回边境,你不用起来送我,你多睡会儿。待天暖些,我再安排人来接你们。”

听着小桃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确认她已熟睡,水生却毫无睡意。他的心,如同屋后山岭上那些承受着厚厚积雪的树枝,被压得沉甸甸,几乎喘不过气来。黑暗中,把小桃又抱紧了几分。